“早啊。”
兰雨桐先看到了进门的杨翌臣。
“早。”
风间秋心也看到了他。
“哎，你来啦？”
“嗯哼，你们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我可记得你们俩昨天连话都没说几句？”
兰雨桐一副“你两有事”的样子抬了抬眉毛。
就在杨翌臣刚想开口时，一片绿色的花瓣顺着窗外飘了进来。
刹那间。
整间教室都被翠绿的细长花瓣覆盖，那花瓣仿佛蝗虫过境般席卷了每一个角落。
？
什么情况？！
视野所及之处皆是嫩绿一片，杨翌臣置身于只有“绿色”的世界当中。
“兰雨桐？”
“崔千峰？”
“你们在哪儿？！”
不对劲。
紧接着，杨翌臣无比熟悉的腥味悄然而至。
秽神。
是秽神！
杨翌臣立刻反应过来是秽神事件，可他现在什么都看不见，视野中只有卷曲细长的绿色花瓣。
翠绿色覆盖了所有东西，他就像是被人丢进了大树的树梢中，除了绿色，就是绿色。
山海之书不知何时出现，快速翻动的书页像是在找寻着什么。
【宁采臣】
【一级/傲慢界】
【召唤代价：10点法力值。】
【人物介绍：长亮的灯火引导书卷归途，赤子之心在迷雾中不断前行。鬼怪、妖孽、仙神只是过眼云烟，所求之物永远只有本心。】
【“不管你是鬼是妖，我的眼里都只能看到你。”】
幽蓝色阵法在他脚底升起，隐约可见书生打扮的文弱青年正挑灯夜读，清秀俊逸的面庞叫人不忍打搅。
幽蓝色的火焰缓缓升腾，只待杨翌臣念动咒语即可召唤！
“平生重义气，虽是肩弱读书人却有千担坚韧骨。一盏油灯常伴身侧，是鬼是人心中自有正道衡量。”
“文采斐然卧清流，饱读诗书宁采臣。”
“应召——现！”
脚底的幽蓝色阵法开始吸食四周的花瓣，油脂被猛火灼烧的“滋滋”声从法阵的边缘传来。
温润的男声陡然响起，手持油灯、身背书篓的文弱书生从幽蓝色的火焰中现身。
“宁采臣，得令！”
周围的一切如同老相片过水般迅速褪色，这方世界里只有杨翌臣还剩下原本的颜色。
绿色的花瓣变成黑白，宁采臣手中的灯火指向不远的上空。
杨翌臣顺势看去。
那花瓣簇拥的尽头，是一个长着八只手的逆光虚影。
像是恐怖故事里的蜘蛛人，又像是倒悬在空中的节肢动物。
宁采臣的能力是破除迷幻，锁定本真。此刻显现出的东西，必然是这一切的幕后主谋！
【法力值－10】
【法力值：10/20】
杨翌臣还有一次使用山海之书的机会。
要不要用？
正在纠结之时。
那节肢动物虚影微微颤动。
“祖师度我出红尘，铁树开花始见春。西湖断桥小青蛇，峨眉山下白素贞。”
“应召——现！”
妈的。
省什么省，等会儿省完了！
周遭空气瞬间潮湿几度，青绿色法阵凭空勾勒成型。随着咒语操纵，瞬间扩大到五、六米大小。
两道细长的身影在法阵中畅游，阵法中间是雨色空蒙的西湖断桥绝景。
杨翌臣熟悉的青白二蛇再次从法阵中钻出，森然杀气在蛇眼中暴虐展现。
“白素贞。”
“小青。”
“得令！”
两条巨蛇朝着秽神直冲而去，那速度之快堪比闪电划过。
然而。
想象中的撕碎并没有发生。
两蛇在即将触碰到秽神时，那逆光的影子忽然消散。
青白二蛇直接扑了个空。
这？
杨翌臣警铃大震。
他手里除了还没吸收的红尘网，再没有任何可以自保的东西。
遭了！
就在他脊背发凉之时。
熟悉的男声将他带回现实。
“杨翌臣？”
“杨翌臣！”
“杨翌臣大傻逼——”
崔千峰的破锣嗓子又大声又难听，震得杨翌臣太阳穴一突突。
几乎是眨个眼的功夫。
他就回到了教室中。
“我这是……”
“喂？你傻了啊？”
崔千峰没好气地拍了拍他的脸。
本来好好的聊着天，杨翌臣忽然间呆住一动不动。
风间秋心还以为杨翌臣是驱邪没驱干净，差点就要从书包里掏出御币和神乐铃了。
“什么情况啊你？”
杨翌臣看了看自己的手心。
一朵绿色的含苞菊花静静躺在掌中，上面还残留着几分潮气。
“没、没事……”
这是什么样的秽神。
居然可以让人的意识进入虚拟空间吗？
叮铃铃——
马贺老师从门口走进。
脸上带着春风和煦的笑容。
奇怪的是。
怪婴并没有出现在他的背上。
接二连三的古怪让杨翌臣半点心思都没了，他看着面前写满板书的黑板心不在焉地坐着。
教室后排的窗外，身着红白色巫女服的女人悄悄离去。
……
“杨翌臣，今天是怎么回事。你是又看见什么东西了吗？”
放学路上。
风间秋心追到他的身旁。
“没、没有……”
“我只是没休息好而已。”
风间秋心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随后表示自己要等家里人的车就站在路边。
杨翌臣并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她，首先他们俩的无视度肯定是不一样的。
这几天他都在有意识地去留意身边能看得见的秽神，目前出现过最高级的秽神是处于懒惰界。
也就是五级的无视度。
乐正理事的无视度是四级，而且还是吸收了好几件高级秽遗物后才到达的四级。
毫不夸张地说，杨翌臣现在可以算是柳城无视度最高梯队了。
啊。
头疼。
真的很头疼。
越高的无视度也就意味着能看见和接触的秽神越多，被秽神攻击后同化的可能性就越大。
秽神的等级越高，他们的形态也就越诡异。
杨翌臣默默看着眼前这坨由大量眼球组成的三角形生物，如果不是手机没电了，他才不想面对这些东西！
怪婴的事情还没解决，现在又来了个绿菊秽神事件。
老天。
给我条活路行不行！
法力值又被掏空了，手里就剩个没来得及吸收的一级秽遗物。
“唉，天要亡我。”
……
“恶以秽名，祭我双目。凭此为引，获利下神。”
“不见日月，不见天地。不看左右，不看前后。”
回家后的杨翌臣盘腿坐在床上，按照书中的方法开始吸收那间一级秽遗物红尘网。
红尘网。
按照典当铺给点信息应该是和束缚、控制有关的秽遗物。
是一个偏向于辅助性的东西。
观潮基金会给收集到的秽遗物设立了“三维法”进行分类管理，按照它们功能的不同，以攻击型、辅助型、防御型进行分类。
而“红尘网”这件秽遗物就是被分在辅助型。
暗红色的网兜漂浮在半空中，恍惚间能看见一只由千百张嘴组成的秽神在网兜后浮现。
一根根红线从网兜上分离出来接到杨翌臣的头顶，来自于远古的恐惧感和力量感渗入他的体内。
你看得见。
你看不见。
你看得见？
你看不见！
鬼神的低语在耳边响起。
哗啦、哗啦、哗啦……
此起彼伏的海浪闯入耳中，杨翌臣皱着眉头睁开了眼。
这是哪里？
此时。
他正漂浮在一片大海之上。
丝丝凉意从他屁股底下传来，头顶是黑沉沉的乌云。
“什么情况？”
“也是幻境吗？”
这个念头刚出，杨翌臣心就凉了半截。
现在的他既没有法力值，红尘网也没融合完毕。
如果是秽神到来的话，那他只能洗洗干净脖子等死了。
海平面之下，巨大的黑影正肆意畅游。仿佛回到出生地的野兽般正毫无忌惮地掀起水花。
下一秒。
超频的鸣声冲破云霄。
灰白色的巨型鲸跃出海面。
鲸尾带起大片的海浪，漂浮在半空无法动弹的杨翌臣被海水拍了个透心凉。
刺骨的冰冷扎进他的皮肤。
“嘶——”
杨翌臣下意识眯了眯眼睛。
等再次恢复光明时，他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湿漉漉的贴身衣物证明刚刚的一切并非幻象，红尘网落在他的手边如同普通的网兜一样。
杨翌臣心念一动，红尘网似有所感般放大缩小。
融合成功了。
但……
回想着乐正理事传授的各种经验，什么强烈的痛感、不适的恐惧、反胃的画面似乎都没有出现。
除了一只鲸鱼。
还有……
杨翌臣拧了拧自己的衣袖。
这满身的水。
管他呢。
这几天得低调做人。
在法力值恢复之前进来不要卷入什么秽神事件，距离马贺老师的任务结束还有好几天时间。
先看看基金会那边的人能不能解决，如果到时候解决不来的话，就用山海之书看看能不能把怪婴弄死。
就这样。
睡觉！
夜色朦胧，无梦之床。
……
滴滴滴。
滴滴滴滴滴——
闹钟准点响起，杨翌臣不耐烦地把立钟一拍。
【法力值：5/20】
两个小时恢复一点法力值实在是太闷了。
睡了一个晚上才回来五点法力值，就这么点东西连一级照影都召唤不出来。
好困。
早起真的好困。
再睡一会儿？
杨翌臣默默看了眼时间。
嗯。
再睡一会儿。
现在也才九……
等等？！
已经九点了？？？
杨翌臣哗得一声坐起，手机的未接来电挂着四五个“兰雨桐”的未接来电。
操！
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