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月……”
刚说出一个字，唇就被男人堵住了。
男人莫名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你别说话。”
“别说话。”
这次，没有以往那么激烈，一直围绕着一股浓浓的，说不出的悲伤。
顾初九微微眯眼，一波一波升起的热浪，终究是让他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思考。
两颗心，似乎很远，很远。
火热的纠缠，却冷得让人不敢靠近。
那是一片深渊，他们的关系，似乎，只在床上，就像是青楼里那些姑娘和过往的客人，一夜情缘。
而他们，不过是长期的关系。
指甲在纳月的背上滑下一道道的痕迹，他的脚趾都是蜷缩了起来。
看着月光渐渐升起，苏清栀站在屋檐的上方，微抬着头。
琉璃般的眸子，映出一轮浅浅的月光，她握了握拳，朝着幽狱走去。
七魂立在下方，看着女人身形迅速消失在眼中，眸中闪过一抹思索。
很快，苏清栀的身形便是站在了一处破败的庭院中。
“娘……”
银色的眸子最后失去意识时，看到的，就是苏清栀落在对面屋檐上的那一幕。
盛藏月将宁宁抱在怀里，顺着宁宁的目光望去，眼底是一抹得逞。
苏清栀，你很聪明，可是，聪明终被聪明误!
能猜到这个地方，真的是不容易了。
盛藏月勾了勾唇，对着暗处出声：“她已经来了。”
“嗯。”
只有轻轻的一声从暗中泄出，虚无缥缈的，仿佛刚才的声音只是幻觉。
苏清栀眸光微淩，骤然往四周看去。
在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不少的黑衣人，将她团团围住。
神色并没有几分慌张，像是预料到了一般，她冷漠的开口：“离珺，出来吧，我知道是你！”
风，微微吹起她的衣襟，黑色的衣裙在月色下冷傲如莲。
手中，瞬间多了几枚银针。
她微微眯眼，不紧不慢的等着离珺的话语。
“不否认，你很聪明！”
苏清栀冷笑，她聪不聪明，不需要她来评断。
离珺只是说话，却没有现身。
她轻轻哼了一声，道：“我只问你一件事！”
“为什么，恨离北洛！”
这是她心里的疙瘩，离北洛的每一次离开她，都与离珺有关！
明明的母子，为什么会到生死相见的地步？
苏清栀冷着脸，目光也渐渐变的涔寒。
闻言，空气中，便只剩下冲天的杀意，压抑的空气也让人有些呼吸不过来。
而苏清栀只是在静静的等着。
她在等离珺的回答。
好半晌后，女人的声音才是传了出来。
“他不该出生！”
苏清栀冷笑，不该出生？什么意思？
“呵，你在为你的狠心找什么借口？”
对离珺，苏清栀从开始的尊重，到现在，恨不得弄死她！
眼底，爆射出冷光。
离珺也不与他争论，对着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活捉！”
登时，所有人都朝着苏清栀冲了过去。
苏清栀就站在那里，闭了闭眼，冷笑了一声，再次睁眼睛，眼底已经是一片阴翳了。
她敢来，怎么会空手呢？
银针射出的瞬间，巨大的红光，已经从她腰间散发，骤然间，一条赤色的蟒蛇便已经环在了她的周身，将她稳稳的护住。
骤然出现的蟒蛇，让众位杀手都是一愣，还不等到跟前，就已经被那火热的温度烫的往后退去。
那是什么东西！
众人的眼中，都是不解。
“赤焰蛇！”离珺的声音传出。
让众人耳膜一震。
短短的三个字。
让所有人都打起了退堂鼓。
是了，就是赤焰蛇。
就是在宁宁身边的小红。
从雾云谷出来后，小赤焰蛇，已经完全拥有了自己的能力，在宁宁身边，各种毒物都是吃了不少，成长的快也是无可厚非。
雾云谷，从来都像是脱离在这个世界之外。
它神秘，它虚幻，但是，却不会让人忽视它！
赤焰蛇张着嘴，獠牙锋利，岑着毒液，让众人不敢靠近。
苏清栀冷冷的抬眸，指尖从赤焰蛇滚烫的身体上滑过，她说：“离珺，你认为，你有几成把握。”
“十成！”
她语言肯定，不容置喙。
苏清栀沉眸，她信离珺的话！
这个女人，从来不会做无用的事！
哪怕赤焰蛇的出现让她意外。
而事实是，苏清栀也没想就用一个赤焰蛇，便让女人知难而退。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很离北洛吗？”
“我现在就告诉你啊！”
女人的声音渐渐便的有些阴森，比这月光还要冷上几分。
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收紧，苏清栀的心不由的提了起来。
“因为，他是北冥岚的儿子！”
“所以，从一开始，他就不该出生，所以，从一开始，我就恨。”
女人的声音很淡很淡，听不到任何的恨意，像是在诉说一件在简单不过的事。
“于是，我在他体内下了毒。”
离珺突然笑了一声，有些残酷，有些落寞。
“而且，你还不知道吧！”
“我在他身上，用了换生咒。”
“他是媒介，他是咒心。”
苏清栀瞳孔骤缩，脑子瞬间空白一片，只有换生咒三个字在不断的回响，以至于离珺还说了什么根本就没有听到。
离北洛中了换生咒？
为什么她不知道？
离珺在暗中看着苏清栀的反应就知道她先前并不知情。
倏然冷笑了一声，“你口口声声爱他，却也什么都不知道，不是吗？”
瞳孔渐渐便的猩红，仿佛要吃人，眼底恨意滔天。
换生咒！
以命换命！
“你想，用他的命，换谁的命！”苏清栀身体轻颤了一下，心有些乱，她现在恨不得马上跑到离北洛的身边问问清楚。
他，凭什么瞒着这一切！
把她推走，就是为了自己独自在尘世中慢慢被换生咒消磨掉生命吗？
心，仿佛被无数根针刺着，密密麻麻的疼。
呼吸不过来。
“苏清栀，说来好笑。”
“你本来，是我最中意的人选。”
女人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的落下，轻飘飘的。
苏清栀根本不理会这些。
是她又如何？不是她又如何？
“你敢伤他一分，离珺，我不会在顾念你是他的母亲！”
“有你这样的母亲，我为他感到悲哀！”
苏清栀的心，越来越冷。
如此母亲！
她也是母亲，她都舍不得让宁宁受到一分一毫的伤害，实在是不理解离珺，那到底是有多大的仇恨，才会让她对自己的骨肉，恨到这种程度！
这个时候，苏清栀的内心，对于离北洛再也没有责怪，徒剩下心疼。
心脏都是一抽一抽的。
对此，离珺依旧没有什么表情，隐于暗中的女人，眸光冷戾。
“要不要，去看看，现在的他？”
苏清栀蹙眉：“你！你对他出手了！”
离珺轻笑一声：“是啊!”
“有没有兴趣，去看看？”
苏清栀轻笑了一声，道：“不去。”
不去？
这个回答，倒是让离珺微微惊讶了一瞬。
苏清栀再次肯定的摇了摇头。
“我不会去的。”
是的，她不会去。
她想，既然离北洛不想让她知道这一切，那么，她就当不知道好了。
赤焰蛇突然环着苏清栀绕了绕，头抵在了她的肩头，低低的叫了几声，碧色的眼眸多了几分担忧，引着苏清栀的目光，看向了对面的房子里，甚至是还想把苏清栀往那边拉。
苏清栀微怔了一下。
瞬间就明白了什么！
宁宁！
她不动声色的拍了拍赤焰蛇的头，示意它重新变回去。
赤焰蛇变小，缩回了她的腰间。
苏清栀眯了眯眼。
是她，对盛藏月的信任度太高了吗？
“我现在要走了，离珺，你如果认为你的人会拦得住我，那么，你大可以试试。”
她记得七魂说，幽狱在这间破败宫殿的地下，不过现在看来，她是进不去了。
不过，既然离珺都亲自守在这里，那么幽狱里面，怕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或者，这个皇宫，本身就有秘密！
苏清栀转身就走，身边的黑衣人想要追，却听离珺来了一句：“不用了。”
众人停下脚步，几乎就是下意识的看向暗中的人。
离珺这才缓缓现身。
一半银眸，一半黑眸的眼睛，在月光下，散发着幽冷的光，带着一丝笃定，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没有丝毫慌乱。
苏清栀，你会来的！
走过了挺远之后，苏清栀才是将赤焰蛇放了出来，她拍了拍它的头，说：“记住，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然后，乖乖待在宁宁身边，若非有生命危险，你不要献身，懂吗？”
赤焰蛇通灵，该是能听懂她的话。
苏清栀呼了口气，放赤焰蛇离开了，她转身，朝着七魂的宫殿走去。
换生咒她所知不多，她是一名大夫，以命换命这种事，她是不信的。
可是，宁信其有，不信其无，离珺既然敢说的那么笃定，那么，至少有一半是真的！
她闭了闭眼，突然捂住了胸口，蹲在了地上，身体突然有些脱力。
离北洛！
你现在，还好吗？
知不知道，我想你了？
苏清栀苦涩的笑了笑，原来到头来，还是她先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