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准备休息，就听到敲门声。
打开门就看到风尘仆仆的水云。
与猜测中的差不多。
他看上去六十岁左右，头发胡子都是白色的，但是脸上并无什么褶皱。
他穿着一身暗色长袍，看上去十分精神抖擞。
眉宇间，带着不怒自威的威严。
看到篱落的刹那，他愣了一下。
难怪之前那些老家伙都不确认一下就直接让她上场，就这小模样，不是他孙女是什么？
“不让我进去么？”
除了师傅和毒宗之外，篱落很少与这个年纪的小老头打过交道。
一时间，有些愣神。
直到水云开口，她才微微让开了身子。
“你。你要喝水吗？”
水云没有说话，只是侧目看着眼前的小姑娘。
她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
还十分的年轻。
看到自己时，整个人都很局促。
看的出来，她很紧张。
那双大眼睛中，也带着一些好奇和忐忑。
只这么看的话，当真一点也看不出她的特别之处。
今日，他刚一出关，就看到诸位长老守在门开。
随即，七嘴八舌的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
他们叽叽喳喳的，说的他头都大了。
不过好歹让他抓住了重点。
他有个外孙女，长得跟闺女水墨很像，也是个小天才，在比试中脱颖而出，是个炼药师，甚至还通过了雷劫，且只沉睡了一天。
听到这些消息之后，他第一反应是觉得这些人胡扯。
但是很快，想到女儿刚回来那段时间，她的异常举动，又觉得有这个可能。
当年，她明明已经答应回来好好当她的圣女。
她从来都不是言而无信之人。
她也说好，等新的圣女诞生，她才离开。
却在刚刚答应没多久又悄无声息的离开。
当时，他真的是气坏了。
一直想不明白他那么懂事的孩子，怎么还学会说谎了。
他带人找遍了整个星辰大陆蓝光大陆。
最后发现事情真的很蹊跷。
她居然没有与慕容羽联系。
从慕容羽的反应来看，他甚至都不知道水墨已经离开太玄宗的消息。
一个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消失。
而且她的长明灯还亮着，这就证明她还活着。
活着，却找不到人，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为了躲避他的查找，她居然不惜逃到最不可能的地方，光明大陆那个蛮荒之地去了。
他真的是很生气的，亲自带人去了光明大陆。
果真找到了四处飘荡的她。
更加让人觉得奇怪的是，这一次，她居然一点也不反抗。
十分主动的跟他认错。
说是这段时间飘零，躲躲藏藏的日子她已经过够了。
她还是不习惯这样的生活，想跟他回去。
他一听就心软。
直接将人带回。
刚刚回来的那段时间，她一直很沉默。
总是不自觉的发呆，倒是再也没有逃跑过。
如今，十几年过去，她也变得越来越沉默。
他们父女之间，再也没有曾经那种无话不谈的感觉了。
他已经不再限制她的自由，但是她自己却不肯迈出圣女殿一步。
问她为什么这样。
她只说，为了赎罪。
这些年，他一直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变化，也不明白她口中的赎罪，到底是哪一方面。
直到今天，他终于懂了。
她是为抛弃两个孩子而觉得愧疚。
慕容席还好一点，身边有慕容羽，慕容羽一定会好好对他。
可她放心不下篱落。
这个刚刚出生，就被她遗留在光明大陆的孩子。
想到那些过往，水云微微叹气。
越发觉得他这个父亲做的很失败。
是他太过严肃。
所以让水墨以为，她的孩子，他会残忍的杀死么？
“不必这么紧张，你坐。”
篱落听话的坐下，那杯水云没有说要喝的水，被她端在手中。
“大长老说，你想尽快进入圣女殿，原因是什么？”
篱落突然抬头，目光炯炯。“我以为您知道。”
这话说的……
水云当真不知道如何接。
他看着篱落半晌，才开口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自己身份的。”
“不久前。”
“若我不让你进的话，你又如何？”
篱落瞬间就炸了。
她将手中杯子放下，一瞬不眨的看着眼前的水云。
“太玄宗这个地方，我来就是来了，不管你愿不愿意接不接受。”
水云微微蹙眉，不明白方才还乖巧紧张的孩子，怎么突然就变身小刺猬。
“圣女殿，你若是同意，我大可光明正大的进，若是不同意，我自然也会想办法进去，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你若同意，省得彼此浪费时间，若是不同意，顶多就是打一架……”
水云被她这话说的有些想笑。
“你这个模样，倒是跟你娘很像。”
篱落满腔的怒火，被这句话弄得无处可发。
她看着水云，半晌也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
她不是冲动的人，自认为脾气也还算好。
用司徒轩等人的话来说。
她就是一个慢性子。
而且还是那种，就算天塌下来也不会惊慌失措的人。
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自己今天的表现怎么会这般差强人意。
明明胜券在握。
明明知道水云不管是为了什么，最终，都会让她进入圣女殿。
因为作为宗主的他，绝不可能让太玄宗在他这一代消失。
可以听到他说的话，她就控制不住她自己。
这种感觉，真的好陌生。
“你可知道，进入圣女殿，学会了御水术，你就是下一任圣女了，圣女身上所肩负的责任，不是儿戏。”
“你若是调查过我，就该知道，我身上的担子从来就不轻。”
水云刚出关，哪里来得及调查篱落。
不过听到那些关于她在场上的表现时，倒是觉得，一个人，定是需要经历很多的事情，方能磨练的如此淡定。
“调查倒是不至于，不过，若是可以的话，我希望你给一点时间，我希望了解一下你。”
篱落直接摆手拒绝，“来不及了，我明天就要去圣女殿。”
随即，似乎是察觉到自己的态度过于强硬，她又接了一句，“你想调查我多的是时间和机会，不差这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