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尔女士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犹豫和顾虑,就在刚刚她询问船夫启程时间时,偶然间看到放在地上的一封报纸,虽然早已被流浪狗啃抓面目全非,但头条的一行大字还是格外的显眼,这是四天前的报纸,从首都发过来,根据路程应该是昨天才送到的,不知是谁看完了就撇在路边,黄昏时刻来这里钓鱼的人挺多,有的为了打发时间会带一些书或是当天刚到的报纸,看看有什么重大的新闻和有趣的八卦,通过报纸,无论是谁都可以变成国务院中的大臣,张口闭口全是国家级的大事,事不关己的畅谈着自己的看法,不过这些对于玛尔女士来说都不是重点,她真正关心的不是报纸,而是那一行非常的显眼的标题,上面写着国家首席炼金术师在实验室中被暗杀,正在和人谈话的她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眼睛停留在了那个炼金术师的名字上。
“哦!?这个呀,唉,说起来也蛮意外的,事到如今连国院的炼金术师都能被暗杀,还是在研究室里,不是说那里的戒备比皇宫还严么,真不知道这个国家内部都发生了些什么,首都也不是我们想象中的那么消停啊,真是的,成天都是这种消息,让我们这些国民还怎么安心过日子,说实话,要不是家和工作都在这里,我早都想去别的国家生活了···”
看着玛尔女士盯着报纸头条不说话,一旁的水手也顺势发了几句牢骚,这些话也不像是说给玛尔女士听得,更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倾泻心中的不满,有个年龄稍大的老头走了过来,看样子是这艘船的负责人,他听见水手的唠叨后,很不耐烦的从后面扇了一巴掌他的后脑勺,水手条件反射的脖子一缩,连忙转过头去。
“连自己的饭都吃不饱,还成天净想些没用的,国家政府里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多想想如何让老婆孩子过上好日子吧,成天好吃懒做,还那么多抱怨,就是因为多了你这样的人国家才会是这副模样,没有用的人不管到哪里都是一样,没有哪个国家会愿意收留废物。”
老头一边叹气一边摇头,似乎对这一代的年轻人很是失望,虽说是在教训水手,但语气又没有多么强硬,沙哑的嗓音听上去有气无力,这些话他可能已说过不下百次,早已对其中具体的意思麻木,甚至让人觉得他从年轻时就一直开始重复的说着这些,只不过那时的他是说给自己听的,而现在是说给别人听的,不知道这句话中真正的意思究竟是对现在年轻人的教诲,还是对自己年轻时的忏悔。
玛尔女士盯着报纸头条的新闻久久不能平静,此时在她的内心仿佛掀起了一股滔天巨浪,将本计划好的所有行程全部打乱了,她捡起报纸,仔细翻看着每一处报道,从小皇子十周岁生日,到贫民区民闹,那一天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全部都看了个遍,可是却没有一条是写洛娜失踪的,跟她有关系的也就只有父亲死在研究室的噩耗,看样子是这件事将洛娜失踪的消息完全盖住了,她的母亲现在正在医院昏迷,说不定连家都还没有回过,学校知道了洛娜家中的事,肯定也对她没去上学这件事有了理所应当的解释,估计没有等她的母亲从病床醒来,并顺利的回到家之前,都不会有人察觉洛娜不见了,所有事都发生在同一天,为何如此之巧,所有的消息都朝的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发展,既没有她想象中的官兵追捕,也没有一路上条条框框的检查机构,带着洛娜离家出走的计划如此的顺利,顺利的让人有些无法接受。
玛尔女士开始思考自己这样做究竟是对还是错,本以为洛娜离开了那个家,就可以得到幸福,获得自由的人生,可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因此让那个家变得更加不幸,那个此时此刻正躺在病房中的女人,丈夫的离世已经给她带来了极大的痛苦,而就在这样的基础上再告诉她自己的女儿也不见了,她又会是怎样的心态,她该如何去接受这两件沉重的事实,这早已超出了一个女人能承受的最大打击,当她在精神上的依靠和寄托都消失时,这和十几年前失去孩子的自己有什么两样,玛尔有过类似的经历,她能体会到那种痛苦,自己现在有了洛娜同行,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重获了新生,但洛娜的母亲却要因此被推下地狱,不忍心看到这个女人遭遇和自己一样的痛苦,但同时又不想放手让洛娜重新回到那个空洞的家庭,是让她怀着虚假的梦境愉快的和自己生活下去,还是让她接受父亲去世的事实继续活在孤独的阴影里,这究竟该如何是好。
此时,在玛尔女士的耳旁突然响起了刚才老人所说的话···
“连自己的饭都吃不饱,还成天净想些没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