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想起来,自端心里有种隐隐的痛楚。
她们将她嫁出去时的心情究竟是怎样的,她并不很了解;只是这份温暖,实实在在的存在着。一直都在。
自端弯下身子。她滚烫的脸贴在微凉的被面上。似乎伯母的手在抚摸她的面颊……
“娘娘……”她喃喃的叫着。
一只大手抚上她的肩膀,自端慢慢的抬起头来。铁河做起来了,正望着她。他的脸红红的,眼睛也红红的,像一只喷火龙。
半晌,她才问:“要喝水是吧?”
有时候,她会留意到他的需要。
自端双手一撑炕沿,下地来。她走到外间,拿起一只小保温瓶,从饮水机里接了水,取了只瓷杯,拿进来给铁河。
喝完了一杯,自端又给倒了一杯。然后将水壶放在炕桌上,看着他,问:“想不想吃点儿什么?”他一喝酒就吃不下东西,总是在酒醒了之后才觉得胃里空空的搅得难受;常常会在半夜里起来找东西吃。她是知道的。
铁河摇摇头。屋子里很暖和,炕很热乎,被褥很柔软,这些都让他觉得舒服至极。
看出他的意图来,自端说:“那我去前面看看,顺便拿点儿点心过来。你睡一觉?”
铁河点头。
自端从衣柜里找了件棉袍子。枣红色的绸子棉袍,还是她做姑娘的时候穿的。她的腰身没什么变化,穿着仍是那么可体。她从镜子里看了看自己,回头看到铁河已经闭目养神,便悄悄的关了灯,退了出去。掩了房门,放下棉帘,开了正屋和院子里的灯,一路往前院去了。
听到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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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门上的划子放下来的声音,铁河才睁开眼。
他根本睡不着。
下午喝酒的时候,许是喝多了,自竣竟聊起了顾惟仁。
铁河揉捏着眉心。
顾惟仁。
他一直说不出对这个人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不讨厌,可也绝说不上喜欢。隐隐约约的,总觉得有哪儿不对盘。
其实顾惟仁也是,从来没有真正属于他们这个圈子。和他过心的朋友,只有景家的自翊,同其他人,至多是客客气气。可是就这么个人,让景家的小公主自端,恋的痴迷、狂热、义无反顾。让他们所有人都吃惊都感叹,都觉得不可思议。
正是他,让铁河头一次知道,自端已经长大了;也正是他,让铁河知道,自端是懂得爱的——就算她的恋爱,被绝大多数人激烈而且坚决的反对着。
在众口一词的反对声里丝毫都没有动摇的自端,在顾惟仁无声无息的离开之后,所有的坚强和勇敢,轰然倒塌。
他亲眼目睹了那个过程。让人心疼又心悸。
所以同样是他,让铁河知道,一个男人,可以把一个女人由怎样的热烈,变成怎样的冷漠。
……
自端把手缩进棉袍的袖子里,轻快的穿过东跨院上了游廊。自飒房里的灯亮着,能听到里面嘈杂的电影音乐声。上房里灯也亮着,自端看了看,奶奶并没有在房里。她转了个弯,顺着廊子出了二道院门,往前院走来。景家的晚餐是晚上七点,现在还不到时候,餐厅里安静的很,只听到厨房里锅碗瓢盆的声音,和厨师不时发出的口令——袁师傅在厨房里自是说一不二,令出必行的——自端拐进正屋,奶奶和东方青正在商量什么事。
看到她进来,景老太太笑眯眯的说:“馋猫鼻子尖!正要叫你们过来吃饭呢?”往她身后一看,不见铁河,“小铁呢?”
“睡着呢。”
东方青笑道:“自竣也睡着呢。爸爸更是。这会儿只有爷爷吵着要吃晚饭。”
自端咂舌,“爷爷最了不起。”
“这个老头子!”景老太太撇撇嘴,说:“你们得回去看着,跟前儿没人可不行。”
“奶奶,我可是饿了。”自端笑着坐下来。
景老太太戳她额角。
“奶奶,今儿爷爷让喝的是绝好的酒。放心吧。”
“说不过你。得,你去厨房看看,好了马上开饭。”
“我去吧。”东方青笑着,麻利起身,出去了。
自端笑着说:“奶奶,大嫂着急回去看着大哥。”
景老太太瞧着她,“你还好意思说?”
自端只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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