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牧之坐定，倒了一杯热茶，雾气蒸腾，他的眼底渐渐附上了一层冰霜，嘴唇抖动，只有两个字滑落，“是么？”
抿了一口热茶，中指弯曲，有节奏地在桌面上打着节拍，他在给对方重新组织语言的时间。
原本不想弄地这般难堪，是姜寒自己没有把握住机会。
姜寒咬了咬嘴唇，语气依然是坚定的，“他就是我的儿子，你若是不信，大可以调出当年的记录。”
姜寒笃定，她藏匿于心中多年的秘密，不会有人知晓。
沈牧之与姜寒有二十多年的老交情了，他不想让两人之间的关系弄地这么僵，但如今看来，自己的提醒，并没有达到任何的效果。
沈牧之眼皮子抬了抬，“姜寒，洛艳怎么死的，你是不是忘了？”
洛艳。
姜寒不受控制地微微一怔。
她已经许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
见她有了反应，沈牧之进一步提醒，“你与洛艳爱上了同一个男人，那个男人的名字叫陆长渊，是你，亲手设计，让洛艳有了他的孩子。”
姜寒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脑海中渐渐浮现起一张女人的脸。
而这个名字，由熟悉到陌生，又开始渐渐从陌生到熟悉。
洛艳曾经是她最要好的朋友。
毕业那年，洛艳兴高采烈地找到她，告诉她，陆长渊接受了自己的告白，并且准备告知双方父母，先把事办了。
姜寒当场僵硬在了原地。
她只觉得有无数的藤蔓自脚底开始缠绕，盘上了她的心脏，窒息感翻腾，她压制不住。
她暗恋了陆长渊五年，他喜欢什么，她便去学什么，像对方的影子一般。
而这些，洛艳明明知道地一清二楚。
洛艳脸上的笑，像是讽刺，你看吧，你喜欢这么久的男生，我却轻而易举地得到了。
捶在身侧的手，慢慢攥在了一起，指甲断裂，疼痛感唤醒了她仅存的一点意识。
姜寒勉强笑了笑，“恭喜啊，艳艳。”
洛艳轻轻抱了抱她，嘴唇凑到了她的耳侧，“对不起啊，寒寒，跟你喜欢上了同一个男人。”
“别的事，我可以让着你，但是爱情不能，我好爱长渊的。”
恨意大概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启的。
姜寒知道陆长渊的喜好，从这天开始，她将自己完完全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的样子。
那个雨天，她主动找到了陆长渊，淋湿之后，娇滴滴地询问，“我与家里闹了矛盾，阿渊，可以收留我一晚么？”
陆长渊没有拒绝。
她睡在沙发上，陆长渊准备离开时，她故意拽住了对方的手臂，呓语，“阿渊，不走，我疼。”
“心好疼。”
陆长渊于心不忍，这一晚之后，一发不可收拾。
洛艳很快知道了两个人的关系，她提出了分手。
姜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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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自己看到了成功的曙光，却无意间发现了自己的身体问题。
她不能生育。
在那个年代，不能生育，是很难与男方开花结果的，一番思想挣扎过后，她有了主意。
她设计，让洛艳与陆长渊再次睡到了一起，洛艳怀孕后，她找人帮自己弄了一份假的怀孕证明，生产当天，用一个死胎换走了对方的孩子。
不多久，洛艳跳了楼。
她始终忘不了，那天，洛艳看着自己的眼神。
但她不后悔，她认定，是这个女人不义在先。
“想起来了？”
沈牧之的声音将她拽回了现实。
不想给她狡辩的机会，沈牧之唇瓣抖了抖，“或许你可以跟南南做一下亲子鉴定，打消我内心的疑虑。”
姜寒忽然抬起头，径直对上了沈牧之的目光，“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沈牧之放下茶杯，“你生产那天，我去过医院了。”
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他从一开始便知道了她的秘密。
只是因为没有触及到利益，这么些年，便没有说出来。
看着她微微泛白的脸，沈牧之以为自己掌握了局势，开口道，“小寒，我答应你，如果你能帮我度过这次的难关，你的秘密我会一直保守下去。”
他一边说，一边伸出手，轻柔地搁置在了她的肩膀上。
连同目光渐渐变得暧昧起来。
姜寒掸开灰尘一般挪开了他的手。
她一动不动地看着对方，似乎在确认，眼前的这个男人，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沈牧之么？
与从前相比，他变得蠢笨了不少，连温青是怎么死的，他都忘了。
片刻之后，姜寒哂笑出声，“你以为，你这样就可以威胁到我了么？沈牧之，你未免太自以为是了。”
她刻意停顿了一下，“你与陆长渊之间的那档子事，我知道的一清二楚，你用洛艳威胁我，同样，我也可以用温青威胁你，你可别忘了，今时不同往日，沈柚一如今有了顾星河这座靠山，一旦她知道了自己母亲的死因，你还能有好日子过么？”
陆长渊嘴把不了门。
他身边人的秘密，他几乎都告诉了姜寒。
或许，是他对姜寒存在着愧疚心理，除了陈阮，别的都不会隐瞒她。
沈牧之手上的动作僵了僵。
姜寒知道自己的事，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一时之间，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变得有些微妙。
两家人本质上都是商人。
如今沈氏与顾氏交恶，陆氏自然要避开的，原本只是想观望，却不想沈牧之会来这么一出。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牧之率先打破了宁静，“小寒，不好意思，我一时糊涂了。”
“顾星河想让沈诗瑶坐牢，又想让我们赔偿他们一千万的损失，我也是一时心急，才出此下策。”
沈牧之松了口，但他毕竟还掌握着自己的秘密，想了想，姜寒也退了一步，“这样吧，沈大哥，瑶瑶的事，你可以亲自去问问南南，如果南南同意，我也没意见。”
沈牧之点点头，应了一声，“好。”
关系恢复到原点。
但他们彼此都很清楚，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再也无法收回了。
“我先走了。”音落，姜寒站起身，走出了办公室。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沈牧之若有所思。
姜寒离开后不久，沈牧之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按下接听按钮，传来了助手的声音。
“沈总，陆总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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