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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书名:闹月亮 作者:自月至鱼 本章字数:1018字 更新时间:2024-04-18 14:25
    她是将近172的身高。她低头看夏云梨,发现她的脸色苍白。
    她心疼地抱住夏云梨,轻轻拍她的肩膀,“会好的。小梨,一切都会好的。”
    夏云梨抿唇微笑,轻轻地“嗯”了一声。
    汪季棠和她挥手道别,便进了小区大门。直到她的身影再也看不见,夏云梨才坐回车里。
    她将车窗拉上,隔绝了了虫鸣声,一点风都进不来。
    静谧。
    是自由的味道。
    她阖上眼,无尽的疲倦。
    包里的手机在疯狂轻颤,刚才开车,她一直没管。其实不用看,她也知道是谁。
    她解锁屏幕。
    李清茉足足打了五十个电话进来。
    她闭了闭眼,将手机关机。
    静坐了十分钟后,这才将车调转方向,往家里的方向开去。
    她已经不想思考。或者也没有能力思考。她只是安静地开着车。
    前方也许有一场大仗。
    开了半个小时,到了黎家,时至凌晨一点。
    她停下车,拔出车钥匙。
    妈妈今天是回来了吧?她前几天飞美国找黎彦修去了。
    黎彦修去年在美国开拓业务,留在那亲自督公。由于基础还没打好,回来的次数也不多。基本都是李清茉飞去找他。
    她侧头,看了过去。
    黎家别墅的一楼还亮着灯,想必是李清茉在等着她。
    车内呆坐片刻。
    实在是不想再和妈妈爆发矛盾,这些年,这样的场面已经太多。多到她已经开始害怕回家。但她心知今天如何都躲不过去的。
    夏云梨揉了揉眉心,微叹一口气,还是从车里下来。
    她推开大门。
    室内一盏昏黄的台灯亮着,照亮宽敞的客厅明显是心有余力不足。
    佣人都已睡下。
    她定睛一看。
    李清茉身子半侧着,头倚靠着沙发,阖着双眸,睡了过去。脸上还残留着倦意。
    夏云梨关上门,轻手轻脚走到她身边。仔细端详了一会,她蹙起眉,将沙发上的毛毯抖了抖,披在了她的身上。
    与此同时。
    李清茉睡眼惺忪地睁开双眼。
    她似乎还没完全回过神来,眼神里还带着些许的迷茫。
    当夏云梨的脸清晰地映入眼帘时,她愣了下,赶紧坐起身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似乎像是松了口气。
    “回来就好。”
    她的声音喑哑,还带着浓浓的睡意。
    夏云梨:“让你担心了。”
    所有的感官逐渐回笼,李清茉捋了一把自己的卷发。她的眉宇渐拢,“为什么这么晚回来?”
    夏云梨的心脏一紧。
    她下意识退后一步,声音犹疑:“我……公司有点事。”
    李清茉直勾勾地盯着她,像是要确认些什么。不过须臾,她像是得到了自己要的答案。她收回眼神,目光落在一旁的台灯上。
    谁也没有说话。
    夏云梨垂在腿旁的手,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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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的捏了捏。
    半晌。
    李清茉问:“公司加班么?”
    “嗯。”
    “真的是这样吗?”李清茉突然伸长手,将她扯到跟前,她仔细闻了闻夏云梨身上的味道。
    几秒后。
    “你身上有酒味。”她平静地下结论:“你在撒谎。”
    夏云梨瞳孔微缩,不知道一瞬间要接什么话。她今天没有喝酒,但可能沾染上汪季棠身上的酒气了。
    是继续否认,还是坦白?
    不是的。
    其实这些好像都不重要了。她突然,再也不想过着这样的生活了。
    像是有一只笼中鸟疯狂想要冲破胸膛。
    极其渴望。
    飞出去。
    她诚实地道:“嗯。我在撒谎。”
    一瞬间。
    飞鸟振翅而飞。
    夏云梨平静地看着李清茉。
    她抚着额头,肩膀耷拉,像是被她的话压垮一般。
    她伤害了这个女人。
    一而再,再而三的晚归,已经触到了她的底线。
    夏云梨无比清楚地意识到。
    她等待着。按照以往的经历,她的母亲会像一座火山,即将喷发。
    或声嘶力竭。
    或痛哭流涕。
    李清茉会告诉自己,所有的苦痛都是自己带来的。自己这样对她是狼心狗肺。她是不该出生的。
    诸如此类的言语。
    面对这些言语,夏云梨早就不会哭了,也从来没有人问过她,想不想活着。
    如她所料,火山喷发了。
    夏云梨盯着眼前女人的脸,一切都不像是真切的。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甚至还有空去想这些。
    李清茉是爱她的。
    但某些特殊的时候,她也会觉得李清茉是恨她的。
    李清茉哭泣着。
    夏云梨站在原地,感觉到脸越来越木。
    许久后。
    她轻轻地开口:“妈。你不允许我参加同学聚会。”
    “不允许我在朋友、亲戚家过夜。”
    “周末晚上七点前要回家。”
    她的声音轻颤:“让……让我和他分手。”
    她没有说他是谁,但两人心知肚明。
    “每一条我都听进去了。”
    “我一直很听你的话。但是妈,你从不相信我。”
    李清茉的抽泣声停下。
    夏云梨自顾自地继续说:“大一第一个学期,你不相信我一个人会逛街,一直逼问我身边是不是有别的男人。我说没有,你不信。你喋喋不休。挂断电话后,你给我发了小作文,说你害怕我男人骗,怕我怀上男人的孩子。”
    “决心离婚的时候,你躲起来。所有的亲戚都给我打电话,让我劝你不要离婚。我瞒着所有人,我说我不知道你的行踪。你后来打电话给我,忐忑地问我以后会不会恨我。我说我尊重你的选择,你们的决定可以不用考虑我的意见。你却说我狼心狗肺。”
    夏云梨眼眶红了,“有些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究竟该怎么做,你才能满意。”
    李清茉侧对着她,身体僵直,没有吭声。
    她低下头,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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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挨满水色。身体微弯,背脊细得像线,瘦骨伶仃,像一朵即将要凋零的玫瑰。
    她说:“妈。放过我吧。”
    “……”
    夏云梨回到房间。
    她已经没有空隙去考虑李清茉的想法。腿木得不成样子,她坐在地上,满脸茫然。
    嘴巴直发苦,苦得她想泪流。
    她爬起来,打开抽屉。取出一袋可乐软糖,撕开封口,放了一粒在自己嘴里。
    可乐的味道在舌尖散开。
    她垂下眼。
    顾约淮以前总以为她喜欢喝可乐,喜欢吃可乐糖。
    其实不是的。
    他自己忘了。他第一次递给她的东西便是可乐。那时候一瓶可乐对她而言太贵了。
    后来。
    她便退而求其次,选择了可乐糖。
    夏云梨清楚记得。
    大一的时候,她在学校住宿。夏玉成和李清茉的矛盾愈发尖锐,争吵、推搡便是家常便饭。
    夏云梨周末回家的时候,常能见到她身上的伤。
    接近的期末的时候,李清茉终于听从她的劝说,躲了起来,并提出离婚。
    没有人知道她躲在哪。
    夏玉成的威逼利诱,都像拳头砸在棉花上一般,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他大肆在亲戚之间宣扬这件事,想借舆论逼李清茉现身。亲戚们的来电,成为夏云梨午夜梦回的噩梦。
    “你要劝劝你妈,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
    “你妈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你考虑啊。”
    “你爸这人吧,不喝酒的话,人还是可以的。”
    “离过婚,还带着女儿的女人,之后就不好找了。”
    “……”
    夏云梨痛恨这些言语。
    对李清茉来说离婚才是真正的解脱。她劝了许久许久,李清茉都没忍心下定决心。
    那些亲戚能说得轻描淡写,不过是因为刀子没落到他们身上,不觉得疼罢了。
    那段日子刚好是顾约淮远赴米国,参加游戏制作比赛的时候。
    她站在走廊,趁着课间和顾约淮打电话。电话打到一半,同学告诉她,她的父亲来找她,现在正在教室门口等她。
    她仓促挂断了电话。
    那天恰好是周一的下午。
    他们面对面站着。
    天空静默,乌云压城。
    风吹着,送来了栀子花清甜的香味。
    夏玉成想来睡得不好。黑眼圈很重,胡子拉碴,整个人看上去很狼狈。
    他是个离不开女人的男人。
    当年白手起家,靠的也是李清茉的聪慧和果断,抢得先机,才积累起财富。只是他守不住财。
    玩物丧志就是他的墓志铭。
    沉默须臾。
    夏玉成终于问:“你妈在哪?”
    她淡声道:“不知道。”
    夏玉成失去了冷静,表情狰狞,“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肯定是不想告诉我!”
    夏云梨的背脊开始疯狂冒汗,指尖发僵。
    她畏惧夏玉成。
    她年纪小小,便懵懂地知道这个男人脾气暴躁,是惹不得的。
    她约莫在3岁的时候,夏玉成喝得醉醺醺,又对李清茉大打出手。怕他不理智的时候会伤害自己,李清茉仓促之间将她锁进衣子里。
    衣柜空间不大,容纳一个孩子却绰绰有余。
    浓重的黑暗淹没了她的呼吸。
    她缩在角落里,听见外头的打砸声。她瞪着眼睛,从此对“恐惧”这个词有了最深刻的认知。
    夏玉成冷冷道:“你和你妈是一伙的。”
    夏云梨掀起眼帘,一言不发。
    后来的场景成为了她这一辈子的噩梦。
    将她内心的最后一丝微小的希冀全部打碎。
    老天爷清楚地告知她。
    家庭幸福,对她来说是永远不可能的。
    夏玉成扯起她的头发,将她押到天台边。
    他的力气很大,将她的脸摁在地面。另一只手挥着手机,将眼前的一切拍下。
    他的语气森然,“李清茉,你尽管逃。天涯海角,哪里都无所谓。你只要清楚,从今往后。”
    夏玉成年轻的时候眉眼英俊,时间并未善待他,他干瘦的样子像只猴。他说:“该落在你身上的,将会一分不落地落在你女儿身上。”
    夏云梨呼吸一停。
    她僵硬地转动眼珠。
    天台有八楼高。
    楼下有一棵森茂榕树,枝叶俊秀,叶子精神,远望过去像一团流动的翡翠流云。
    有零散的学生从树前路过,没人注意到天台上的这一幕。
    一切岁月静好。
    汗从额头流下,像是眼泪一般。
    那一瞬间。
    她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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