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许,你别再陪着我了。你应该…咳咳咳,你应该回到阿爹身边去,你应该回到战场,你应该去建功立业,而不是将光阴都浪费在我这个…咳咳咳…将死之人身上。
我们自小相识,虽非男儿身,我却总希望能在战场上助你们一臂之力,我希望再也没有外敌敢欺负我朝百姓。我向往阿爹说的太平盛世。你就当…咳咳咳…你就当是为了我,回去吧……”
陆子许没有接话,从椅子下取出水壶。
他试了试温度,药汤仍是温热,他喂苏溪喝了几小口。
“子许,你答应我好不好?”苏溪抬头看着他。
陆子许双拳紧握,撇过了头。
秋风扫过,他眼尾微红,声音喑哑:“你就在这儿别动,我去给你买碗鸡蛋羹。”
他急匆匆地离开。
转身的瞬间,心如刀绞。
他总盼着她每日清醒的时间能多一些,可她每次清醒的时候都会劝他走。
她还是她,是那个总为旁人着想的她,是那个不愿给任何人添麻烦的善良的她。
这样的她,让他万分心疼。
陆子许只是离开了这么一小会儿,回来时就发现苏溪跌落在地,哭得像个得不到糖果的婴孩。
他扔了鸡蛋羹,疾步跑上前抱起她,温言道:“小溪别怕,告诉我发生什么了?”
她不语,只是哭,紧紧地捂住披风的帽子,埋在陆子许的怀里不肯抬头。
“阿娘,那是妖怪吗?”
“爹爹,好可怕啊!她头发怎么是白的?”
“呜呜呜,阿娘,我要回家!”
“嘘,别胡说!阿姐是生了病,不能这么说阿姐。”
“呜呜呜,可是真的好可怕啊!妖怪会吃人啊……”
陆子许心里一抽,恶狠狠地瞪了瞪出言不善的小孩儿,而后抱着苏溪疾步离开。
他轻哄着:“没事了!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大哥带我去吃冰糖葫芦吗?”
她的声音又变得如同三岁孩童,稚嫩天真。
陆子许呼吸加重,喉头发哽。
她今日的清醒时间已经耗尽,又开始犯糊涂了。
“大哥?”
他喉咙滚动,“嗯”了一声。
苏溪蓦地笑了,抱着他的脖子,黏人得很,吸了吸鼻子说:“大哥对苏苏真好!苏苏长大后要十倍、百倍…咳咳咳…千倍地对大哥好。”
陆子许抬头望天,逼退涩意。
他说:“不用!大哥不需要苏苏对大哥好,苏苏只要一直一直做个开心爱笑的姑娘就行了。”
“那怎么行?这样吧!嗯,我长大后嫁给大哥,当大哥的媳妇好不好?”
“傻姑娘!哪有哥哥娶自家妹妹的道理?”
“才不是呢……”苏溪用稚嫩的声音呢喃着。
陆子许费力去听,这次终于听清楚了。
她在说:“你又不是我亲哥哥。”
他脚步骤停。
心…瞬间如遭雷击。
他真恨不得将沈墨尘五马分尸,大卸八块。
世间男女有许多倾其一生都求不到真心所爱之人。
沈墨尘得到了,然后弃之敝履?
为什么他会把苏溪折磨成这般模样?
陆子许甚至想,如果苏溪不是自小习武、混迹军营;
如果苏溪只是侯府贵女、寻常闺阁女子;
那她是不是连嫁给沈墨尘的那三年都撑不过去?
那她是不是早就被沈墨尘折磨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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