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大华按住她,闭着眼道:“玉崽该回来的时候就会回来,你一晚上看几百回是能让他飞还是怎么的?”
林霞“啧”一声,她叹了口气,安分躺下,道:“俺心里慌,你说他没事跑战场去做什么?!”
金大华道:“裴公子不是说,玉崽去找他主子了,况且现在不是打胜仗了吗,马上就回来!你瞎急什么?”
林霞皱眉苦思,就是觉得不对劲儿,道:“他和他那主子情分这样好?二话不说就跑了,俺怎么就是觉得怪劲儿呢?”
金大华“嗐”一声,自豪道:“我儿子重情重义怎么了,他之前不是说他主子对他特别好吗,那玉崽对他上心些也是情理之中。”
林霞被他这么一解释,心中更觉古怪。
静息间,外头传来一阵马蹄啼哒,接着拍门声响起。
林霞一掀被:“一准是金玉回来了。”话落慌慌张张跑出去。
“娘!”金玉上来就一个熊抱抱住了林霞。
林霞不住上下左右看他,确定没毛病了才一掌拍他肩骂道:“你这小兔崽子!一声不吭跑这么远,你有个好歹让爹娘怎么活?!啊?!你捂什么耳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金玉小声说:“娘娘,有人!”
林霞这才放开金玉的耳朵,转而看向他身后那个身量高大的野汉子。
林霞疑惑:“这…”
金玉介绍道:“是我主子,姓谢。”
谢谨禾活脱脱像换了个人,是金玉没见过的矜持样子,先是一本正经行礼问安,再点头含蓄道:“伯母唤我小禾便好。”
金玉打了个战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好一个小禾。
别的不说,谢谨禾这副人高马大又彬彬有礼的样子极其讨中年妇女的喜欢,林霞笑着点点头,看着他们俩风尘仆仆的样子便明白他们刚回来,连忙请了进去。
“怎么…你主子怎么来咱们家了?”林霞扯着金玉在后头嘀咕。
“我说我想先回家看看。”金玉小声道。
“你是你,他是他,他不想回家吗?人家一主子为什么偏跟着你?你给俺说实话!”林霞直直看着他,像看进了金玉心里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金玉“呃”一声,先领二公子进自己卧房安顿,才低着头出来,和他娘进了他爹娘的屋子。
“玉崽回来了。”金大华招呼一声。
金玉正要回应,就被他娘扯去了手,林霞的手饱经苦难,一条条深邃皱纹刻画了她半辈子的劳碌,金玉早已比她高了,她看金玉必须要仰头才行,林霞的眼中含了泪,这个坚韧的女人历经沧桑未曾向生活掉过眼泪,此时却红着眼眶看着金玉,道:“你说清楚,你和他,你和他怎么了!”
金大华吓一跳,急忙道:“怎么了?怎么了?玉崽不是平安回来了吗?哭什么
(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
?”
金玉缓缓跪下去,垂下眼睫低声道:“娘,我…喜欢他。”
“什么?!谁?!方才外边不是个男人吗?!”林霞还没说话,金大华先震惊了,他激动得像要从床上扑腾站起来。
金玉沉默点头,抿唇不再说话。
金玉是没办法像谢谨禾一样放狠话的,谢谨禾可以对他爹大逆不道,理直气壮大声说“我就是喜欢男人”气死他爹,问心无愧和他爹打擂台,可金玉不行。
要怎么样才可以对着花半两银子把他送到谢府的父母说出狠话?要怎么样才能面对背井离乡过来找自己的父母?林霞人生地不熟,四处给他相看亲事,金大华年事已高,他们只有金玉这么一个孩子,要金玉如何说得出口。
金玉睁大了眼睛,紧紧框住泪水。
“好孩子,他喜欢你吗?”林霞轻轻扶起他,吸着鼻子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金玉点点头。
林霞自己泪流满面,说话声音颤抖,还要给金玉抹眼泪道:“那哭什么?!这是好事!不哭了!”
金大华想说话,被林霞瞪回去。
金玉抱住他娘深深吸气,眼眶酸得发疼。
“好孩子!喜欢就好,喜欢就好,别人家孩子早早都成亲了,你却一个劲地钻钱眼儿,娘知道,你是心疼家里,娘总是怕你被家里拖累,男人就男人了,臭小子也不早些说,也好让爹娘放心…”林霞鼻音重,拍着金玉肩膀,发出“啪啪”声。
外头传来一声扑通闷响。
谢谨禾只听到寥寥几句“好孩子…早早成亲,你……心疼……男人……被拖累……”以及一阵像是打人的声音。
谢谨禾跪在地上,铿锵有力的声音传入屋内:“伯父伯母,此事是我先强迫他的,要杀要剐冲我来便是,他身子弱,禁不起折腾,伯母生气,还是揍我吧!”
屋内万籁俱寂。
林霞疑惑看着金玉,金玉尴尬道:“他有的时候会中邪,我出去看看。”
谢谨禾凯旋而归,北狄悍将的首级大悦圣心,荒唐竖子竟在朝堂上问皇帝,可还记得曾经许诺过的一件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圣上朗笑点头,秋猎谢谨禾立了大功,当时的确说过要许他一件事,此次功上叠功,谢谨禾就是说要娶公主也不过分,于是帝王抚须问他想要什么。
谢谨禾跪地,拱手高声道:“臣,恳请陛下赐婚于臣。”
皇帝点点头,笑问:“可看上了哪家闺秀?”
谢谨禾摇头,在满是官员的大殿上,谢仲昀目眦欲裂的眼光中,他摇摇头,高声道:“非是闺秀,此人乃永州金氏之子,也是臣的府中人。”
诺大的朝堂静下几息,随即如滚水般沸腾。
本朝男风并不盛行,私下也有男男相恋的事迹,可并不会放上明面,谢谨禾这么一开口,简直离经叛道至极。
皇帝面如古井,心中波澜
(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
丛生。
其实谢谨禾是聪明的,他有这样的把握,他不可能蠢到顶着杀身之祸在大殿上唱这出一往情深的大戏。
谢仲昀官居首位,谢谨秦位极人臣,他自己又走上了武将的路,功高盖主的下场史书上并不少见,谢氏迟早成为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
可若他是断袖呢?
子息荡然无存的他,或许皇帝更喜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皇帝沉声道:“谨禾如今不小了,可不是胡言乱语的年纪。”
谢谨禾道:“臣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皇帝未曾下定论,朝就这样不明不白地退了。
三日后,谢府门户大开,摆案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兹闻永州金氏之子金玉温良恭俭,品性敦厚,朕躬闻之甚悦。谢相嫡次子谢谨禾,年已弱冠,怀逸群之才,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子与配,二者可谓天作之合,为成佳人之美,特婚赐二人,择良辰完婚。钦此。”
登了圣旨,盖了龙印,便是皇帝点头许可的婚姻。
自此,本朝开了男妻先例。
半月后,裴太傅哽着一口气,抢在谢相前头,给谢府下了聘,为独子迎娶谢长子入裴门。
金玉不在揽月轩的日子胖猫是善止照料的。
胖猫其实有名字,金玉背着二公子会叫它赔礼,但它从来没应过,善止喂它这段日子天天月半月半地叫它,它人精似的像能听懂,每次善止叫它都哈气,总之也算有反应了。
于是金玉欣然接受了它的新名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月半!快下来!二公子的床不能睡!”谢谨禾不招猫喜欢,当然,他也不喜欢猫,猫进屋金玉就要遭殃了,可猫这玩意儿骨头都是反着长的,越不让它干它非要干,这天金玉一个没注意,月半就溜到谢谨禾榻上睡到翻肚皮。
月半哼哼唧唧翻身,睁着圆溜溜的无辜眼睛,用脑袋讨好地蹭金玉伸过来的手。
金玉现在得两只手才能抱起它了,他急急忙忙穿过毛茸茸的胳肢窝把猫提溜起来就跑,月半就这样被他拉成一长条拎出去,在门口被谢谨禾双双逮住。
裴时玥在秉礼阁,金玉逃窜一样跑过去避难。
“好喝吗好喝吗?!这是我第一次做这个汤,味道怎么样?”裴时玥正两眼发光看着谢谨秦。
谢谨禾跟在金玉后头过去,见了此景,嘲讽道:“我哥从不喝汤,你马屁拍马腿上了。”
裴时玥瞪大了眼,难以置信看着谢谨秦。
他给谢谨秦喂过的汤已经能淹死人了……
谢谨秦在一众目光中押了口汤,对裴时玥笑笑道:“很不错。”
金玉见势不对,拉着二公子赶紧溜,走到一半却被裴公子的小厮叫回去,说一会儿一块出去玩。
好不容易把二公子哄走了,金玉回秉礼阁等裴时玥收拾出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谨秦在旁边
(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
若无其事道:“我听你平时都叫谨禾二公子,他没有告诉你他其实有一个小名吗?”
金玉:!
金玉摇摇头,道:“没有。”
谢谨秦突然笑了,道:“他就是这样,不好意思吧。”
最后金玉是憋着笑出秉礼阁的。
谢谨禾与金玉这亲是谢谨禾两次功换的,结得不易,没想到成亲更难。
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一步都不能出差池,谢府又没有女主人掌家,善止差点累吐血,整个人像被吸走了精气,连月半都不哈他了。
婚期终于定了,黄道吉日错不了,是个艳阳高照的好日子。
这场婚事异乎寻常,婚礼虽大致按照风俗,可也有不同凡响之处。
譬如林霞直接就推着坐木轮椅上的金大华跟着接亲队伍来了谢府。
谢仲昀在院内待客,圣上指婚,天赐良缘,谢金这场婚宴请帖简直一帖难求,来人络绎不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人多了难免混进小人,那人贼眉鼠眼的不像个正经官员,凑到谢仲昀身边道:“谢相恭喜呀,贵府大喜!”
谢仲昀笑着点头,敬了他一杯。
那小人忽而又道:“只是可惜了,门不当户不对,贵公子低娶了。”他作出一副惋惜的样子,像在为谁抱不平。
谢仲昀深深看了他一眼,道:“今日我府上做宴,想是招待不周,席面饭菜不合这位兄台胃口,才引得兄台到我跟前来抱怨,既如此,兄台何必勉强,大门开着呢。”
那人顿住,讪讪退去。
谢仲昀冷哼一声。
他转头却见林霞在后厨端着满满一碗菜,直奔婚房去。
吉时未到,堂还没拜,新人还没入洞房,林霞就先送了吃的进去。
谢仲昀叹了口气。
世人所言门当户对,不过是比比铜臭味,这家院子大,那家库房多,婚姻嫁娶全凭家产衡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其实家风家训才是谢仲昀更看重的,祠堂里谢谨禾在母亲灵牌前被骂得狗血喷头,却没有一句是怪他成了断袖,金玉坦言喜欢男人,林霞第一句话是“他喜欢你吗”,这样的家世、这样的婚配才叫真正的门当户对。
日头烈,新人步入堂中,四周熙熙攘攘,人声鼎沸。
总有人说些难听话来煞风景。
声音小,谢谨禾这时耳朵又尖了,一字不漏全听得清清楚楚。
金玉察觉他脸色不好,安抚道:“没事的,咱们不理。”
谢谨禾依旧一副想动手的样子,眼看吉时就要到了,金玉凑过去,小声道:“苗苗乖,别生气。”
谢谨禾不可思议瞪他,道:“是不是我哥教你的!”
金玉嘿嘿一笑,不言语。
“吉时到——!新人登堂!”善止声音尖锐。
二人就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眼看就要礼成了,善止在后头偷偷松了口气。
“夫妻对拜——”
谢谨禾不知是怎么,这一拜拜得离谱,直直磕上金玉脑袋。
“诶诶诶,这是怎么了?!”
“怎么回事?人没事吧?”
“新郎官怎么不看路啊……”
谢谨禾这一下不轻,金玉捂着脑袋发晕,谢谨禾一急,直接打横抱他起来,往揽月轩走。
“怎么这就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