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全聚德出去，南时元吵嚷着吃饭时忘记点酒接风不到位，拉着大家去了他常去的酒吧。
“欢迎源儿哥回国，大家伙儿走一个！”
源儿哥？什么辈分？
几个人除了南时元都是95的，南时元96。
社会果真很现实，称呼都是看社会地位的。
张夏一摇了摇头，豪放地一口干，不觉张程源的侧目。
大家聊着又喝了几杯，何奕找准时机给王天竹递过一个眼神。
“夏一，陪我去个卫生间？“
“好。”
“等我，我也去我也去！”
南时元望着三人的背影，独饮了一杯。
“女生的卫生间，果真能同时召唤这么多人。”
“张程源喜欢你吧！你喜欢他吗？”
一进卫生间，张夏一被听她们围堵在墙角。
“你俩没事儿吧，这么恶俗的人物关系也能放我俩身上？快起来，我憋不住了！”
“别走！我们俩又不瞎，张程源看你的眼神啊，我敢保证，”
何奕说着把三指举上天，又一把被张夏一把捞回去。
“我保证，我俩就亲戚！他是特别照顾我...他一直都那样，他爸妈拿我当亲闺女，反正就是，你俩明白了吧？”
“你不喜欢他吗？我从没见过你对一男的那么认真说话！你就一铁石心肠啊！”
张夏一有嘴难言，情急之下夹紧了双腿。
“我能不认真么，多大的事儿啊，他爸知道了非得打断他的腿！我俩的事儿我跟你们说过啊，我俩要是有啥天崩地裂啊！”
“你别拿我们全宇宙人的性命开玩笑啊！不喜欢就算了，话不能乱说。”
“可是张程源确实是你喜欢的类型啊。”
“天竹你怎么也...这么说吧，这世界上任何一对男女都能互相喜欢，除了我俩。”
“为什么啊？男才女貌挺好的呀！难不成，你们两家血缘关系很复杂？”
“滚！”
张夏一照着何奕那肮脏的脑袋一巴掌。
“哎，你俩也不想想，我们都认识二十年了，要是谁喜欢谁，那不早就有点儿啥了，还用等到现在啊！我不行了，快让我进去！”
张夏一一把推开二人，火速冲了进去。
“嘶，也有道理啊，这年头谁还搞暗恋那一套啊，多无聊。”
“但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吧。”
“怎么不一样？王天竹，你暗恋过谁吗？没有吧？”
“...小时候有过。”
“互相认识二十年的男女，就和那在一起十年但不结婚的人一样，不是不婚主义，就是不想结。”
“也有道理。”
“走走，我俩也上一个吧，回去还得喝呢！”
“你去吧，我没感觉。”
王天竹走到洗手池前整理头发，透过镜子看着打扮各色的女人，缓缓垂下手臂，又想起何奕说的话。
话是有几分道理，却不是百分之百。
喜欢一个人的目光，就像是到了嘴边的喷嚏，除非看向太阳，否则就是一种不由自主的未知力量。你不知道它从哪里来，也不知道它会在什么时候打出去。
...
一行人从酒吧出去已是午夜。
“我今天要回宿舍住了，这么晚回去肯定挨骂。”
“何奕你也回学校啊？那你俩都和我走吧。”
南时元嗖地跳到王天竹和何奕中间，两手攀上二人肩膀，想迂回地和王天竹接触下，下一秒就被何奕掰住了手。
“呀呀呀，疼疼疼！”
“让你不老实！”
“南时元，你把她们送到宿舍再回去啊。”
“哎呦放心吧，我一定亲眼看着她们上楼，再孤独的离去！”
“别贫了，快上车。”
张夏一一直觉得，南时元这人虽然玩儿性十足，但为人正派，身上一点儿官二代的影子也没有，除了有些二以外其他都挺好。
“走吧。”
张程源叫的代驾也到了，他们五人兵分两路。
“你酒量见长啊？”
“是啊，还清醒着呢。”
张程源在自己二十年的人生里，各个答卷都能拿满分，唯一有个弱点就是酒量不太好，一喝就多，多了就睡。
“我妈前几天打电话还说好久没见你了，她老人家可想你了。哎，你回来的事儿，你爸妈知道吧？”
“知道，我和他们说了。”
“他们同意？你这一回来至少要半年，叔叔肯定气得不行，你这几天还是别回天津，小心挨打。”
“嗯，我最近不回去。”
“现在就咱俩，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回来？有什么事儿吗？”
被这一问，张程源眼神落到张夏一脸上。
夜色下他的目光干净地似湖水，多看一会儿又浓稠得像墨。
他不懂，答案昭然若揭她为何还会再问。
“你说呢？”
“什么啊？你意思是你和我说过？你去年暑假都没回来，我俩也好久没联系了，我可不知道你们这种神人每天都在琢磨什么。”
“......”
窗外一声鸣笛，快速带走他脑海中的回忆。
张夏一随意说出口的话像是对他惩罚的鞭打，张程源咬了咬唇边的肌肉没再说话。
张夏一看了看身旁的人，睡意袭上，把头靠到了窗子上。
“过来吧，那儿不舒服。”
张程源伸手拉过张夏一，把她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
久违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张夏一身体一怔，不自在了几秒，后又觉得万分舒坦。
夜晚的街道依旧鲜亮，他望着那侧脸，心间一片潮涌，张夏一望着窗外，一片霓虹。
...
到了小区，张程源付钱给代价师傅，跟着下了车。
“你怎么让师傅走了？你怎么回去啊？”
“我不回去了。”
“你不住学校吗？”
绕过车子，张程源故意走到离人很近的位置。
“我昨天住的酒店，今天住你这儿。”
“啊？”
不等张夏一回答，张程源已经走到门口，泰然地仿佛是回自己家。
“住我这儿...倒也不是不行，可我俩现在也不是5岁了呀，我租的一居室。”
“我俩挤挤？”
靠，张程源他不会喝多了吧？
“或者，沙发。”
看着月光下她惊讶又为难的小表情，张程源藏不住笑意，心里满满的。
从高中开始张程源就一直在国外，其间回来几次，两人好好相处的机会也不多。如今回国，他不想放过每一秒和她相处的时光。
“那行吧，看在你刚回来，你要愿意睡沙发你就睡。”
“谢了。”
“睡不好别怪我啊。”
站在电梯里，张夏一突然想逗逗张程源，目光一变，高挑了起眉梢，“哎，国外生活怎么样啊？孤独吗？寂寞吗？”
“怎么说？”
“有女朋友吗？”
“没有。”
“真没劲，就知道赚钱，果然学霸的世界都是灰色的。那你想家吧？想叔叔阿姨吧？想家里的饭菜吧？想你姐我吧？”
“我想你。”
玩味的表情一瞬僵滞，明明是在逗趣别人却不受控地呼吸一短。
“...嗯，这么长时间了肯定会想家。”
张夏一知道自己脸红了，越懊恼越控制不住心跳，对自己的反应陌生又震惊。又抬头看了一眼，正好对上张程源的眼眸。
曾有这样一句话，你爱上他的眼睛就像个邪恶小丑，佯装和善温柔只为把他迷惑得失心疯。
张夏一不明白为何张程源会有那样的眼神，像是蔓延开来会吞噬人的沼泽。
她慌慌张张收回目光，对着一排按键发呆，耳边响起自己放大的心跳。
“到了！”
张夏一一个大步先出了电梯。
“我这可不宽敞啊，少爷您就凑活吧！不对，是你自己要来的，有酒店不住，非要来跟我挤。这儿离你学校挺远的，你明天早点儿起床！”
“明天周末。”
“...哦，对啊。”
突然闭了嘴发现房间里过于安静，张夏一瞥了一眼张程源，万分讨厌他此刻的默不作声。
公寓虽是一居，但很宽敞，装修简洁舒适。
两个人站在玄关处，半晌没动。
“那你要洗澡吗？”
我天，我怎么选了这句！
说完就后悔，张夏一的后脖颈更加僵硬。
“好。”
张夏一阔步逃向卧室，提着一口气，使劲揉了揉脸，在房间里磨蹭了半天。
“给你毛巾。”
“嗯。”
卫生间的门关上，张夏一才放松下浑身的肌肉，坐到沙发上，目空一切地喝了杯水，感觉脸颊烧烧的。
“张夏一你清醒一点，那是张程源啊，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张夏一瘫倒下去，胸口仍在七上八下，感觉像爬了十层楼梯。在后面的十几分钟里，一动不动，只听着沙沙的水流声。
“夏一？”
张夏一猛然抬头，“啊？”
“帮我拿下内衣，包在鞋柜上。”
“哦！”
内衣？男生的内衣，内裤吗？
张夏一过去在包里扫了一眼，锁定了一个布制袋子里露出的一排英文字母。
“真不把我当女的啊？”
张夏一扒着包盯了半天，想起自己之前的窘迫实在是多此一举，果敢地拿了起来。
听到敲门声，张程源伸手去接，毫无顾忌地露出半个光洁胸膛，看了眼张夏一，一只带着水汽的手冲着额头摸了上去。
“你脸怎么这么红？”
“没事儿，房间里太热了。”
张夏一本已恢复平常，双眼又无意扫过那挂有水珠的胸膛——灯光下的皮肤光滑如瓷，肌肉丰盈。正应了那句话，穿衣很瘦，脱了，很诱。
被美的事物吸引是人类本能，张夏一的眼睛从他胸前一路顺下——无暇白皙的肌肤蒙上了一层水雾，释放着男性荷尔蒙的紧实腹肌，在水汽朦胧下散发着致命诱惑。
眼看就危险，张夏一的目光却没有刹车的信号，依旧向下。
嗖地，张程源微抖着一只手握在了门上。
“夏一！”
“嗯？”
张夏一找回精神，但对自己的罪行全不知情，看着张程源惊慌的脸倒有些疑惑。
“还需要什么吗？”
“...你的睡衣，给我拿一套。”
“哦，我去给你拿，等着啊。”
在她转身的一刻，张程源觉得自己从头红到脚，血管里像是滋生了千万条虫在啃在咬。
张夏一拿着衣服回去的时候，张程源还是愣愣地。
“穿这个吧。”
“哦，好。”
张程源接过衣服，展开后迟疑几秒，还是很快穿上了。
“你故意的吧？”
“怎么了？”
一身baby粉，上下两件都印着小熊图案，彻底的可爱风和让人无限遐想的身材形成鲜明对比。短裤套在那两条长腿上还有些短，滑稽中透着可爱。
“这不挺好看的么，衣服我送你啊？哈哈哈。给你毯子，明天早上安静点，不要叫我。”
“知道了。”
张程源坐到沙发上，环视了一圈，而后看到架子上张夏一的照片，走过去拿在手里盯了许久。
张夏一从卫生间出去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沙发稍短，可他却睡得酣熟，无比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