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初见冰风

    花开花落繁华尽，冬去春来万物新！喜笑欢乐随云散，忧愁疾苦自埋心！这一年，风姿六岁。没有小儿不调皮捣蛋，也没有小儿不好动喜热闹，可这一切对六岁的风姿来说，仿佛已是久远的记忆。六岁的风姿开始学着自己与自己为伴，开始沉心于书中的世界。自从学会了认字，风姿感觉仿佛为他打开了去往另一个世界的门，他发现那里有无穷尽的未知等着他去探索。书让他忘却了这个世界的烦恼，在另一个世界得到了慰藉。风姿还记得他的脚突然不能走路的时候，他总是缠着母妃问他的脚怎么了？为什么不能像其它人一样行走、跑跳？为什么没有小朋友愿意跟他玩？母妃总是闪烁其辞的掩饰、宽慰。他又追着福伯问，福伯却总是以各种借口来搪塞。而父王，印象中只有见到弟弟才会笑一笑。虽然能感觉到父王的关心，可是父王刻板的面容总让风姿心有余悸。风姿没有属于他的童年的快乐，没有小孩敢与他玩，甚至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大声言语。等风姿大了才知道因为他的胸口发冷的缘故，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病；越是未知的，恐惧越甚，再加上他王爷王子的事实。谁都怕多说一句话，多与风姿玩乐一会，万一风姿病发不治而亡，那就是全家老小的死罪，所以……风姿印象里似乎只有福伯“不怕死”，只有福伯总是背着他到处看热闹，买好吃的、好玩的，直到风姿开始迷上了书。王妃云梦瑶房里，云梦瑶对风云凡道:“消息已发出去了一个月，为何冰风先生还未来？你说会不会？”说着就要流下泪来。风云凡也好不到哪去，自冰风说冰心果性喜严寒，只有在极度冰冷的环境中才能开花结果后，风云凡锁定了范围。两年多来，风云凡根据得到的可靠消息几乎访遍了整个星月大陆所有有这种环境的地方，仍是一无所获。最后甚至悬赏派人到冰风遇险的雪原上走了一遭，只是没想到还没找到冰心果就被极度的寒冷给逼了回来，从此风云凡也心灰意冷，颇有点听天由命的意味。可是看着爱妻落泪，还是打起精神安慰道:“从我和冰风的交谈和言行举止来看此人绝不似背信弃义之人，既然他答应了，就没有中途反悔的道理。只是这路途上或多有曲折，但以冰风的能力，料绝无出差池的可能，况且风姿暂且只是不能走路，我们切不可风姿没治好就先伤了自己的身体，那就得不偿失了！”其实云梦瑶心里心知肚明，只是每每看到风姿就忍不住的心如刀绞，听风云凡一番劝慰才收了泪，两人相依相偎的抱在了一起。
    那是距发出消息一个月又十几天的一个下午，风云凡在正厅里喝茶，一个仆人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报道:“王爷，一个自称冰风的人在门外候见。”风云凡惊疑的看了仆人一眼，吓得仆人扑通一下跪到了地上。风云凡也不管他，快步来到王府门外，看到的却仿佛已是来自十多年后的冰风。虽然衣裳依然褴褛，但锋芒却已不再，最为迥异的是面容一眼看去竟似老了十多岁，只有那孤傲的气质一如往昔，风云凡惊愕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冰风也认出了风云凡，三年多未见，风云凡倒未曾有什么变化。冰风自然看出了风云凡眼中的惊愕，不过他也无意解释，只单刀直入的问：“不知小王爷现下情况如何？”风云凡不知道，其实现在的冰风比他还更为在意风姿的病情，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风云凡看冰风此番回来容颜大变，也不好多问，只得先把冰风迎入了王府内的正厅，小厮们早已备好茶水果品，两人坐下后风云凡才道:“自先生离府后，不知是何缘故，小子身体虽无大恙，但脚上的青气按先生所授的推拿按捏之法至今也未散尽，所以才焚化了先生所留手信，迫不得已之处还望先生见谅海涵！”听到风姿除了还不能行走外，身体并无大恙后冰风也放下了心道:“王爷言重了，既然答应过王爷，自然责无旁贷，但冒昧的问一句，王爷可有冰心果的消息了？风云凡顿时面露苦涩，冰风看了一眼风云凡的表情后语带萧索的道：“天意啊！也罢，我们这就去看看小王爷吧！”风云凡看冰风满面憔悴，犹豫着道：“先生既已来了，也不急于一时，我看先生赶路想必也累了，不如今天先稍事休息，明天一早再请先生如何？”冰风这才觉得确实也累了，就没再推辞，况且他的房间就在小王爷房间旁边，的确也不需要急于一时。
    算起来，这已不是风姿第一次见冰风了，第一次见时年纪还尚小，且多半是昏睡的状态，就算看见恐怕也只是一面之缘，现在哪还能记得。而现在，冰风就站在他面前。风姿看着眼前的人觉得有一种天然的熟悉感，但看面容和穿着又绝不似王府中的人，正踌躇间，一旁的风云凡道:“风儿，这位就是为你治疗救过你一命的冰风先生，此次来是为了治愈你的双腿，你还不先谢过先生！”风姿此时才细细打量冰风，从容貌看去年纪应该比福伯要小一点，看起来风尘仆仆，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天然的一股傲气和眼中的冷意让风姿觉得此人不易亲近。打量了一番后风姿才道:“谢谢先生救命之恩！”冰风不以为意的道:“小王爷感觉双腿怎么样，有感觉没有？”风姿回道:“按捏的时候有感觉，平时不太明显。”冰风道:“现在可否让我看一看？”闻言不待风姿答话风云凡上前抱起了坐于扶椅上的风姿，又轻轻放到床上。冰风走近先掀开裤腿上的衣物仔细看视一遍后，又用手在上面按捏了一番。风姿感觉有一股冰凉之气在双腿内流动，说不出的惬意舒服，但冰风的手一离开那股冰凉之气也烟消云散了。冰风收手后对风云凡道:“王爷，我们到外面谈吧！”风云凡遂跟着冰风到了小厅中坐下，云梦瑶也在一旁。冰风道:“双腿没有什么异变，青气未散尽导致双腿不能行走有可能是经络未通，好在气血并不曾阻塞过，待经络打通在慢慢调理就能行走如常了。”风云凡和云梦瑶都喜道:“那就有劳先生了，不知什么时候可以治疗，需要什么先生尽管说。”冰风道:“所需之物容后我会写于纸上呈给王爷，但有一点望王爷保证。”风云凡奇道:“哪一点？”冰风道:“我和小王爷住的小院非允许外人不能进入，每日晚饭后开始治疗，在晚饭后到第二天早上这段时间，王爷务必保证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任何人打扰。”风云凡甚觉奇怪，看了云梦瑶一眼，云梦瑶也犹疑不定。风云凡疑惑道:“我和夫人也不可以？”冰风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语带冰霜的道：“不行！”一旁的云梦瑶听后正想说什么，风云凡一挥手决绝的道：“就依先生所言罢，我会在院内吩咐下人，院外安排人手防范，请先生放心！”冰风这才告辞回屋中去了。
    这一夜对风姿来说是特别的，甚至用惊喜都不能形容风姿此刻的心情。对风姿来说没有什么能比拥有一双健康的腿可以像其它小孩一样肆意跳跃玩耍更值得期待的了。晚饭后，冰风如约而至。风姿已从父王母后那里听说了冰风的奇特要求，但掩不住心中的惊喜，早早用了晚饭就在屋中等候。冰风如约而至后，下人们都自觉退出了屋，关好了门窗。这是风姿第一次独自面对冰风，不知为何，心里不自觉的就开始惴惴不安。他不敢看冰风的眼睛，那双眼睛仿佛能洞悉一切，又总带着丝丝冷意，让风姿感觉浑身不自在，但他不得不独自面对。“你怕我？”长久的安静被打破，冰风看穿了风姿此刻的局促不安。“没有!”风姿小声回答。“你害怕一个人面对这个世界吗？”风姿望向窗户，可是那里早已紧闭，他不知道冰风为什么这么问，可是他决定要坚强的回答他。“不害怕！”“哦，为什么？”那挑衅的语气让风姿无来由的感觉恼火，他大着胆子看向那双冰冷的眼睛，可是里面什么也没有，风姿瞬间感到一种无力的气馁。冰风似乎已从他眼睛里得到了答案，不待风姿回答就道：“要想活下去，你就必须习惯一个人面对这个世界，一个人真正的强大，是内心，而非身体!今晚你就好好休息吧，好好想想我说的话，明晚再开始治疗。”说完冰风没有片刻停留的出了风姿的房间。看着那孤绝的背影消失在门后，风姿感觉到一种久违的熟悉，可是马上又被悲伤所笼罩，风姿不自觉地流下泪来！从古到今，山脚下的人总是习惯性的看向山顶，总以为那里是他们毕生所求，是人间仙境！殊不知，山脚下的人退一步还是山脚下的人，而山顶上的人，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所以山顶上的孩子童年就开始耳闻阴谋诡计，目睹你死我活的惨烈，而彼时山下的孩子正在嬉笑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