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明霞回想起来,她也毫不讳言自己当初参加活动一半原因是为了能加分。但注意,只是一半原因。
另一半原因是因为云落也参加。
那时候两个人的关系已经非常好了。明霞在得知红歌会有加分以后第一时间给云落发了消息:“咱俩要不一起参加红歌会吧?”云落当时有些犹豫,但是明霞告诉她有加分,云落就很爽快地答应了。于是在接下来一个月里,她们两个人相互鼓励、相互打气。虽然这次时间紧,排练的过程中学长学姐们会直白、严苛地指出她们的问题,比如声音没放开导致气势不够(他们甚至专门花了一次排练的时间给她们讲红歌的来源和意义,可见其良苦用心),比如跑调,还比如不认真听伴奏使得声音不整齐......但是如果身边有一个小伙伴从头到尾陪着你、鼓励你,受到再严厉的训斥也不算什么大挑战了。
这是明霞能坚持下来的又一个原因。她们在同一个声部,排练站在第一排,每次为了唱好都会拼尽全力地吼出来。因为她们俩站的位置在队伍中非常显眼,不似中后排还有一些隐秘空间。
不过虽然训练苦,但是明霞在后期反而感觉练习越来越轻松。因为她的室友略略田是这次演出的指挥,后期排练如果和期末班里的大会小会撞上了,她可以正大光明地和室友请假晚去一会儿。前期主要是听从学长学姐们的各种安排,到后面对流程都熟悉了就可以找熟人走后门了。
这样的训练一直持续到了演出前两周,有一次一个学姐在群里发通知,让大家报上自己的衣服尺寸。平时对自己穿衣没什么讲究的明霞竟然第一反应是懵的。因为没概念她还特意去问了云落,最后是根据云落的尺寸参考上报了自己的。
衣服到了以后,明霞在宿舍就迫不及待地穿上了。但是由于最下面的扣子太紧,她就拿剪刀稍微剪了一下,这一剪不要紧,直接把那个扣缝剪开了。
发现自己闯了祸以后明霞吓坏了,可是自己手边没有针线(其实就算有她也不知道怎么用),扭头一看室友们都在忙自己的事情。万般无奈之下,她给云落发了消息:“你会缝纫吗?”
让她非常惊喜的是,云落以前做过一些缝纫活,虽然被她自己说成“无比粗糙”,但是做过和没做过的区别可不仅仅是粗糙与否,起码有一层技术保障。于是她无比惭愧地跟云落说了自己闯的祸,没想到她回复说:“行,正好我这儿有针线,我试一下。”这句话,比救命稻草还重要无数倍。
继扣子事件以后,学姐又公布了鞋的要求,并统一规定第一排的女生穿高靴。明霞从小到大都没有穿过靴子,就更别提高靴了。云落和明霞的情况差不多。还好发出统一规定的时候离下一次排练还有几个小时,明霞就约了云落去城里买鞋。一进城她们就直奔女鞋店,每家都不放过,看见高靴就拎起来看看,如果真的有中意的就和店家问问价。这个过程重复了很多很多遍,不是外观不好看,就是价格超出了预算。她们逛啊逛,虽然知道希望渺茫但是不敢放弃。
在整个逛街过程中,她们逛完楼下去楼上,楼上没有又折回楼下。反复看了很多家以后,终于有一家说价格能优惠。一听能优惠,明霞云落当机立断决定买,因为她们不敢想接下来还会不会有这样的大好时机。对于多年没穿过的两个人来说,其实脚感很不舒服,但是又不能没有。最后云落说:“没事忍忍,就上台的几分钟。”
到正式演出那天,明霞没有化妆,这是她从小到大始终没养成的习惯。她的口红还是在礼堂台下等待的时候,学姐借给她的。到今天她都对那位学姐充满了感激,因为她让自己有了台阶下,而不至于让自己当众变得难堪。
听着熟悉的伴奏,看着熟悉的指挥,脚登高靴,身穿白色军装的明霞瞬间感觉自己的气势回来了。随着指挥的手势和提示,当天文学院的歌声响彻了礼堂大厅。那里面浓缩的是我们一个月的唱、学长学姐们一个月的跑上跑下、指挥一个月的辅助管理以及老师们一个月的监督。
在台上时,明霞迫于潜规则不能看大家,但是下台休息以后,她看到了老师在排练群里发的合照。那一刻她只想到了四个字:英姿飒爽。那天晚上回宿舍以后,学长学姐们在群里发红包庆祝,大家收了以后都不忘说一声“谢谢学长学姐”或者“感谢学长学姐们给生活费”。这时候,明霞感觉这就是一个大家庭。
红歌会结束以后,明霞还特意向云落表达了谢意,专门找了一天请云落吃了一顿大餐。吃饭期间明霞一直在自嘲自己手笨,云落却安慰她:“要不是你手笨闯祸,我也没这个机会给你缝扣子,咱们的感情可能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好了呀!”
事后明霞想想自己当初剪口子,还是会感到后背发凉。幸好开口的最后一个扣子,幸好自己当初没有剪其他扣子,不然......虽然小时候没少出洋相,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面子也在逐渐变薄。她根本不敢想在万一之后自己会是什么样。
话说回来,其实红歌会本身对于明霞来说不是新鲜事,因为她小时候至少参加过三到四次合唱公演。这次红歌会真正触动她的,是排练过程中大家送来的不同程度的温暖。不管是遇到紧急情况和学姐学长们或者指挥请假时,他们表现出来的理解,还是选服装号遇到问题时,他们耐心的讲解,又或是自己唱得不好被学姐当众批评时,云落发来的安慰的微信,都给了明霞继续坚持的勇气。
这是明霞和云落友情推进的又一个转折点。这次演出以后,两个人从开始单纯的吃饭之交,上升到了演出之交和购物之交。日常的聊天有了更多的共同话题,从红歌也逐渐聊到了其他音乐,如古风歌、草原歌等等。
当初闯的那些祸,对当时的明霞来说是无比艰巨的挑战。但是对于现如今的她而言,这些挑战早已经化为了云烟。唯独留下来的,只有一个个好笑又难忘的回忆,和别人夺不走的金子般的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