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母娘，儿为你磕头了！
金沙缘
我微微睁开双眼，轻声说：“唔，这应该是地狱没错，人死后都会有两条路走的，我平生积德少，也无多少亲朋好友；阎王把我捉了去，我会被开膛破肚，再喂给血盆大口的地狱犬，这就是我的命啊！”
我被接上一巴掌，我立刻清醒，炯眼一瞪，是母娘。
“傻儿，说什么鬼神话，这是人间！”母娘生气地说。
“母娘，我还以为今世再也看不到你了！我不是出车祸了吗？庞大的铁货车，从我寸尺身上碾过，筋骨俱断，血缔溅洒，怎能活？”我又看清了自己在床上，天花板架着许多仪器瓶罐。
母娘细细说：“吾儿，母娘救了你命，你惨些也只是吓昏过去，只是，我本不该救得！”
“就是因为我叛逆出逃，不顾家族荣败，而彼国家兴亡？”我嘴角上扬，满脸不屑。
“不，儿，你的消极并不会泯灭我对你的爱！”母娘加强语气。
我心头一颤，两人同时沉默……
屠苏暖
现在是中年的我，因为患了脚病，无法在为“长城守护”（某一边疆管辖区）站岗，我只好回到故里。故里只有母娘我认识，她在家盼了十几年头……
有一夜母娘坐在我床头，问：“吾儿，这十几年你去了何方？为何杳无音讯？”
我抹抹眼角上泪花，说：“我一时冲动，我的无知冲刷了理智，我的志向与你们的期盼发生了矛盾。现如今阿豪已经走了，真正的我回来了；可是我以前在那漠漠的麦垄上，无助守望，无力呐喊，为何你们又无动于衷？”
“再后悔已来不及！且过将来的后生。”母娘振振有词。
我们陷入沉默之中……
夜晚窗外虫奏，孤月当空曜。母娘提着酒罐，端起酒杯，对我说：“这是陈屠苏，地异屠苏秉，心统杜康醉；夜长，酒蒙，醉死，梦罢！”
我堵住哭啼，抄起觥筹，强饮杯空。
身体暖暖的，仿佛有人把我身上血肉给点燃！
茅台轮
酒杯一落，母娘站起，直立在我面前，撸起袖子，抓住我领口顺势把我抬起。我从来不知道母娘有这等力气。当我还没开始疑问，母娘变腔了！
“儿！为何高考这几年不理我？更无厘头的是跑到新疆那边风流了一回！”
我甩开她抓我的手，撤到一旁。
这样的问题，我早就想过千百次，答：“精忠报国，成了我弯不了的终身志向！”我准备大说时，母娘打岔。
“爱国之路万千条，非得闹得家庭鸡犬不宁，母娘更是死不瞑目！”
我眼前一震，母娘胸口出现了一朵鲜红的花，周围的衣襟全部染得通红！
母娘继续说：“吾儿，这一定不是你真实的目的，把真相告诉母娘吧！”这朵花从红变黑，成了一个血洞！
母娘慢慢地坐回床头，望望自己的胸口，在看看我。
我眼中闪过泪滴，不知道什么情况。
母娘呼吸愈加沉重，叫：“快告诉我真相！”
我跪在母娘旁边，说：“当年高三，没本事的我怕考不上大学，会成为整个家庭的负担和朋友们的笑柄。我就意识到必须该走了！不能再让家人们在对我有一丝希望，因为那是对我最没用的信任，也是对家人们自己一个最没保障的慰藉！我还有什么理由不走呢？难道我要成为于勒那样的窝囊废吗？”
母娘摸到了我的额头，在急促地喘息中，说：“我明白了，吾儿才是真正的男儿！母娘以你为荣！”
母娘胸前的血洞破出大口子，深渊一样的洞口涌出大碗的血，母娘意识逐渐模糊。
我惊呼：“母娘，这是怎么回事？”
母娘弱弱地说：“当年车祸，母娘推开了你，避免了与大卡车相撞，你当时只是昏晕过去了，但母娘，却被车前锋利物刺穿了胸！”
我哭啊！但毫无作用，母娘的肉躯化作一滩脓血，钻进地里……
白干散
我随着心跳醒来了，母娘飘渺在我旁边，我还有好多话好多话想讲，想散白，但母娘并不在意，就像我不存在一样。她慢慢地往前走，我却跟不上。
她在叨叨：伏特加
我点头。
叨叨：龙舌兰
我点头。
叨叨：苦艾酒
我点头。
叨叨：威士忌
我停下。
我想质问，但没有对白。
母娘跟阿豪一样不留痕迹地散去。我原地跪下，言行一致：“母娘，儿为你磕头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