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高的男人要语音,钟巷西十分抗拒。就像是一种防护,或者是一种界限入侵。有一个周末,丧偶的男人打过来语音,钟巷西接了,像朋友一般地,听丧偶男人高攀受挫的故事。在钟巷西听来,更像是一种平台的营销失败。丧偶的男人,丝毫不避讳他的孩子在场。他的孩子应该有足够的免疫力了。他在这条路上六年了,孩子也有了六年的免疫力了。三十分钟以后,钟巷西终于结束了语音。钟巷西决定,不再轻易地接语音。语音可能会拉近距离,但并不一定会增加好感,打字反而更有安全感,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钟巷西的工作,每天都要面对各种语音,这是为了更高效、更快捷地完成工作,而且有些事情不方便打字,更适合语音。
同事古楠的侵入性也很强,古楠的工作声音,有时候会让钟巷西莫名的烦躁。古楠的情绪、语调以及声色,总是很容易侵入到钟巷西的耳朵里,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她。钟巷西有时候会有意隔绝下,她抗拒被古楠影响改变,努力保持着未必正确的自我。
所以尬在语音这个话题上,一切就这样戛然而止了。相亲这条路就是如此,永远会有一个话题,在合适的时间,挑起戛然而止的大梁。钟巷西明白,一开始就不够中意,努力去中意,中意不下去了,戛然而止的话题就会来了。相亲的男人,就像一个树枝。钟巷西,就像受伤的大鸟。大部分树枝都过于脆弱,钟巷西依靠的,从来都是树干与树洞。北方男人,和小石一样,都有过树干的力量。贺冬,和小何一样,曾有过树洞的力量。钟巷西还在养伤,她已经看到了,伤口在慢慢愈合。偶尔会发痒,偶尔会撕扯,但是仍然在愈合。钟巷西发现一个规律,能无意一脚踩在伤口上的男人,往往是有能力无意治愈伤口的。也就是说,她在意的人,往往有着特殊的疗效。这种在意,不好遇。正如北方男人所说,人海茫茫,就算是有那么几个合适的,上哪找去。
是啊,人海茫茫,遇到了,是幸运的,遇不到,才是正常的。就这样,走走,看看,停停,再重复吧。就这样一步一步,慢慢变老,走向生命的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