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了，刚刚老师不是说了，理论上可以控制光热岩发出光的亮度，色调，和饱和度吗？”
“......你认真听了啊。”
“不不，我一直在写语文作业。就是写作业分心了听到的......”
“.......你上课写作业分心了听到讲课内容.....”
我们两个都笑了出来。......本来我也是开玩笑，我知道他是和我一个类型的人，怎么可能认真上课呢。.....我们两个学习成绩也是差不多的。只不过他和我喜欢过的生活方式有一点点不一样。我有时候也会像他这样在课上写作业。看心情吧。
“.....总之是这样吧。”
我看向了窗外，然后凭空想象它的原理。
“......饱和度怎么控制我想不出来啊。”
“书上有吧。我刚刚看了，”
他一边这么说一边把化学书本打开。.....真是崭新的一本书。
“.......在哪里来着。反正刚刚看到了。先不管这个，你觉得能发出黑光吗？”
“黑色......”
黑色的光吗.......我又看向窗外进行思考。.....
“....我记得世界上不存在绝对的黑色。”
“所以我说的就是不绝对的黑色啊。”
“.......如果是很深的灰色的话，我想可以啊。”
“问题就是这个灰色能不能达到被称为黑色的程度呢。”
“.......”
我们像这样讨论学术性的问题也是经常的事情了。他经常会抛出非常令人费解，甚至不可思议的问题。.....他喜欢这种类型的问题。而我.......也并不是喜欢解答这种问题。只是奉陪他而已。
......在我心中，想得到答案的问题始终只有那一个。
“......怎样都好了，我才懒得想这种东西。”
我这么敷衍着，看向其他同学。.....每个人都很忙啊。忙着聊天玩闹。
“你这就是逃避了。”
“.......”
他煞有介事地开了个不好笑的玩笑。.......不过我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
“.....灰色不是饱和度比较低的黑色吗？”
“.........有道理。”
他看着窗外点了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没法跟他开口要作业抄。.....是关系还不够好吗。感觉跟他交流还是没法彻底变得随意起来。.....吃饭去了。他习惯去面食店之类的店里去吃。而我则是简单地买一些糕点。
..........
我手上拿着装着糕点的袋子，往回走着。......今天不想去学校吃。大好的天气，想在外面边散步边吃。
.....不穿校服的话，没人会看出我是个学生.......不，不会的，应该是没人会第一反应把我和学生两个字联系起来吧。
所以我踏着悠闲的步子，在学校边上的住宅小区里面走着。这个小区算是高档的了，绿化非常多。到处都有草坪。....不过很快就要枯黄了。树木也是，这些植物在这个季节都散发出稳重低调的色泽。.....观赏性，还真不是很高。
这里有些道路并没有人扫，所以有大把的落叶。下了雨就变得有些恶心了。......不过这里的秋天雨不多。
今天老板做得粘性不高。.....在我看来不管怎样都挺不错的。我也不知道业内人士是倾向于粘性高的还是低的。而我最喜欢的就是吃到里面的瓜子仁之类东西的时候了。
........专注于吃糕的时候，会难以慢下步调来欣赏风景。但是这风景对我来说实在是看惯了。那么我为什么还喜欢像这样来这边一边散步一边吃午饭呢？
......摸了摸墙壁，确认它很干净不会蹭上灰以后，我才背靠着墙站着，放松了起来。在我面前的是这个小区的其中一个停放电动车的停车棚。这个时间的话，很少有人出入。....上次被人看到的时候，被他误以为是在等女朋友了。
.......先不管我看上去是什么样。原来现在的学生看上去是这个样子啊。......
还有多少时间午休结束呢......我要不要再多待一会呢。每一次回去得太早，看见午休还有一段时间才结束的时候，我心中都会有点失望。
.......当然，也有超过时间的情况。那种时候我总是一脸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走进也许正在讲课中的教室。.....如果受到惩罚当然是心甘情愿，不过其实这种情况受惩罚挺少的。甚至，他们连说我都懒得说。会和我一样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讲课。最多停顿一下。
总之，早到了我会记住下一次晚回去一些。迟到了我会回想是什么事情耽搁了那么多时间。
“吃饭吃得久了一点”，是个完美而又简单的借口啊。
...........
...................
小高张大着眼睛仔细观察着我们眼前的篝火。还有，我手上拿着的一串肉。....它即将变成烤肉。
“....我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不确定能成功啊。”
当然，他没有理睬我。在他心中好像是一定会成功的样子。......今天是我主动叫他出来的，想给他展示一下他没见识过的东西。地点的话，大晚上的我也懒得带他去很远的地方，就在离我们家不远的一块草地上了。
我拿我们家的木柴搭在草地上，再用点燃的干草引燃它。.....现在市面上能买到的点火装置，已经有液体打火机和充气打火机这种方便的东西了。有些打火机会产生“电”这种东西，来生火。.......但是我用惯了火柴。
......电，又是一种吓人的东西。我碰到静电就很痛苦了，更不用想闪电那种程度是怎样的。.......既然电有能量，将来会不会用电能来取代火能呢。不过........
我不觉得会有那种时代。将来应该是一个火能遍地的时代吧。
“你想吃辣吗？”
“呃，放一点点吧。”
“好。”
我顺手拿起辣椒粉，准备往上撒。
“哎等等，还是不要了。”
“.......你做好决定啊。”
大概是因为第一次吃吧，他心里好像有点紧张。......太重视了。
“放很少，很少一点点！”
“好。”
轻轻撒了一点点以后，再接着放别的调料。然后递给他。
“小心烫。”
他根本没理会我，闻着烤肉香自顾自地笑了起来。......接下来我烤我吃的那份吧。
“啊对了小高，明天你能出远门吧。”
“？”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看看。”
“哦。”
“......到那以后，告诉我你对那里的感受。”
“感受？”
“就是........”
看来他并不明白“感受”的意义。....这也是正常。这么抽象的词语，他不理解也是正常。我该怎么表述呢。.......我一边看着烤肉和火焰，一边整理语句。
“就是.....比如说你看到手上的烤肉，你有一种想吃的感觉.......”
“？”
.......他一脸疑惑。难道他不想吃吗。算了，换个说法吧。
“现在夜晚很安静吧，你有没有一种不敢大声说话的感觉？”
“恩。恩？没有啊。”
.......没有吗。我倒是觉得，听着噼啪作响的燃烧声更会觉得夜晚的宁静，然后想要放低音量啊。麻烦了，我的感觉跟他的完全不一样。
然后，我们之间的安静保持了一会。他等待着烤肉冷却，看着星空。.....离光明区近一点的天上星星非常稀少。但是这里还是有一些的。
然后他放松了下来，另一只手撑着草地，那看着天的脸上露出了安心的微笑。
“......就是现在，小高。”
“？”
“你要做的就是放松下来......然后让我看到你的表情。”
“......哦。”
他仍然没有理解。但是放松他是会的吧。.....我只是想，能多多少少看到些其他人对圣石的感受。
我也放松下来。.....盘着腿会累，所以我改变姿势把腿曲起来。
......好像快点烤完啊。
“呐，小高。你知道圣石吗。”
“圣石？”
“.......到了那里你就知道了。很大，大概会超出你的认知。”
“比房子还大吗？”
“你觉得房子算是很大了吗？”
“哦.........”
“然后，它非常平整，干净......”
“恩.......”
..........
我们的影子在后面忽明忽暗地闪烁着。他一串，我一串烤肉。贯穿着这始终的，是我们之间时响时轻的，安静的聊天声。
..........
..................
虽然我昨晚和他已经大概地描述过一遍了.....他站在我身旁，看向圣石的表情仍然是十分惊异。.......预想范围内吧。
乘了两个多小时的公交车才终于抵达这里。中间经历了数次换车。在车上，他还真是安分。一直在看风景。.....对他来说很少见的风景吧。
围绕圣石的很大一片空间都是空旷的场地，没有什么建筑。所以在光明区中这里算是暗的区域。......光热石是嵌在地面上的。而且是稍微有点心机的，围绕着圣石的环形，有十几个环的样子。
......今天暂时还没有在这里过夜的打算，但是我想到了夜晚，这里应该是相当浪漫的景色。这块石头光整的表面将会泛起什么样的反光呢。.....地面光的颜色还不知道，不过我相信设计者的审美。只是......
会来欣赏的人真的很少。小高跑了过去。姑且，这块圣石还是被近距离围起来禁止触摸的。.......他不会做出什么过头的事情吧。这么担心着，我也跟了上去。
“信仰者，还真是少呢。”
？谁在说话？
啊........是从刚刚开始一直都一动不动地看着圣石的人啊。秋风吹动她的长发和衣角，反而更加强调了她不在动。似乎是在跟我搭话的样子，但是她仍然看着石头。
“再这样下去，这块地几乎是荒废了。......你觉得呢。”
说完她才看向我。......荒废不至于吧。这里本来就不是什么景区，不收游客费用。有没有人，人多人少不是都一样吗。
“......大概吧。”
我心里想的，跟口头回答她的真是天差地别。大概是我的回答太没意思，她又看向了石头。.....小高很明智地没有破坏规矩。....也是，他的话也不会那样吧。
“真是浪费。”
她低声地这么说了一句。应该，不是说给我听的。然后她就拿出一个小记事本，开始记录什么东西了。......虽然有一点在意，可我也不好直接问出口吧。
“......不过没有人的地方，才有神圣高洁的感觉吧。”
我这么说完，她停笔了，然后思考了一些什么东西的样子。然后她又抬起头看石头，接着又把视线转向旁边空旷处。.......在想什么呢。我并不好奇。
“.....也是。我同意你的观点。”
......隔了很久，她才又这么说了一句。说完她又转头看向我。
“如果说要开发这块空旷的地区，你怎么看？”
“.........”
我怎么看.......虽说我不常来，但是......
“我.....不怎么希望这里发生改变。”
她没回应，继续思考了起来。总之，是土地开发商相关的人员吗。.....好现实。而且好残酷。
“.....说实话，我希望什么都不要变。”
.....不知道为什么，我同样不希望周围不信仰它的人开始信仰它。......是达到目的了吗，她转身离开了。
......远处，小高看着我这边，似乎在笑着，然后....他用手指着那副画的位置。在这里的话是一点都看不清的。我也就这样慢慢走过去了。
“......怎么样，感觉？”
“这幅画，和哥哥你的笔记本上的一模一样！”
“.....应该说，是我的画和它一模一样。”
“？”
“.....不，没什么。总之我就当是夸我画得像了。”
“恩。”
他回过头，往上方看着。......他没有合拢嘴巴，嘴巴随着他头的上抬自然地张开着。然后，突然往前一倾，很用力地咽了口口水。
“怎么样？”
“还是.......没有天空高......”
“呃。”
他的感想是这个吗......然后他平静下来了，看向了我。
“有没有比天更高的东西了呢？”
“不。应该是不会有的。”
“云的边缘，好模糊.....”
他再次抬头望去。......这个嘛。云的边缘模糊倒不是因为它高的缘故。......差不多就那样吧，他对圣石的感觉。.....不，是对这块地方的感觉。
“......走吧，带你去买点吃的。”
“好！”
钱我也带得不多。请他吃点小东西应该是够了。......不过用得也不是我的钱。是我父母给我的。.......不过给了我就是我的了。硬要说不是我的钱的话，钱这个东西什么时候又会有主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