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长风登场了,看起来表情严肃,情绪也不高,跟众人一样。
“瞧你这样子,人未战先虑败,没点觉悟就别上来了”杨婉儿看到他那副怂样,不屑地地骂道。
“够了!”厉长风一声怒吼,身体一跃而起,左拳重重砸下。这是他记忆里,那天在地下停车场跟黑斗篷遭遇时使出的第一招。刚猛的拳势带着罡风利落地砸下,杨婉儿没有去接,一个侧身,这一拳几乎贴她的肩膀呼啸而过,人已经来到厉长风的左边。这一拳虽然势大力沉,可是打空之后留下的破绽也大,杨婉儿也没给厉长风再出第二招的机会,此时两人贴的很近,趁着厉长风刚落下的机会一脚踢出,而厉长风似乎早就算到了,落地后并没有起身,而是一个懒驴打滚,狼狈地躲过了这一脚。“哼!”杨婉儿被厉长风丑陋的动作气笑了,一脚未中,顺势接了一个转身回旋踢。这一脚是对着面朝自己,还未完全爬起的厉长风的脸而去的。场内又是啪的一声,众人定睛一看,居然没有出现厉长风后脑着地,脸上印着个大鞋印子的出糗场面。此时的厉长风身体下蹲,双臂交叉贴在额头,双脚蹬地,死死地挡住了杨婉儿这一击,最后了滑退了有一米,堪堪站住身形没有倒下。第三招了。
“切!”杨婉儿有些不满地啐了一口。“你居然都算到了。挨打的本事倒也可以啊。”
“运气,都是队长手下留情。”得了便宜卖乖的厉长风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傻笑。第一招之后的破绽是他故意漏的,所以一个行云流水的驴打滚是他早就计划好的。他也算到了杨婉儿喜欢用打脸收尾,所以最后那一下,他才半起身,脸蛋微抬时,看都没看立刻用坚硬的臂骨挡在脸前,身体做好抗冲击的姿势,就是为了挺住那最后一下。杨婉儿是不是真的只用一成力,他不知道。早就看出这女魔头出手是看心情出力的。但他赌的是杨婉儿没有重伤人的心思,自己全力应该能抗住这一下。然后他赌对了。此时他顾不上手臂上一大块青紫色的淤血,笑着问道:“我这算通过了吗?”
“哼,本队长一诺千金,第三支是你的了。”
此话一出众人一片哗然,叹息着自己没有机会了,有脸皮厚的还说:“早知道自己多穿一点,就上去挨打,挺住着两三下也不是可能啊。”
没有什么仪式,杨婉儿利落地从身后地上拿起箱子,再次打开,将注射器交给三人。
“别急着高兴,下面才是真正的考验。这玩意儿致死率是百分之10,另外致残率是百分之二十。所以军中也有不少士官得到了也不敢打。接下来,你们自己掂量。”杨婉儿带着一丝嘲弄的微笑,看着眼前三人。
“就知道没这么便宜的事儿。”厉长风撇撇嘴,看向一旁的楚烟。楚烟皱着眉头,盯着注射器发愣。倒是一旁的阮小七大大咧咧地说道:“这有什么,咱从贫民区走出来的,哪个没在刀尖上讨过生活。很多人连搏一搏的机会都没有。”说到这里,本该是肉体凡胎的他甩了甩机械左臂,那工艺并不精湛的金属肢体咔咔作响,仿佛是某种经历过生死的证明。楚烟听完这话,似所有触动,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抬起手里的注射器,向杨婉儿问道:“这东西怎么用?有什么要求吗?”
“嗯。。好像是肌肉注射就可以。”杨婉儿第一次露出了一个不确定的表情。
楚烟不再说话,捞起裤腿,露出肌肉分明的大腿,把注射器的一头按上去,里面的感应器接触到皮肤,内置的多针头自动扎入皮肉里,转瞬间,一小管基因增强剂注射完毕,针头收回。
厉长风见楚烟如此利落干脆,也不再犹豫,学着楚烟的样子,将注射器按在大腿上,把基因增强剂注入体内。
打完后也没有啥异样的感觉,他左右四顾,看到阮小七,正拿着注射器一脸为难的样子。
“刚才那么大义凛然,看来是装的呀。”厉长风觉得有点好笑,正想开口损上两句,只听见阮小七不好意思地对一旁的楚烟说:“楚大哥,帮个忙,我晕针,自己下不了手。”
围着的一众青铁卫哈哈大笑,原来这么一个强横的“在刀尖上讨过生活”的年轻人,居然晕针。
楚烟接过注射器,微笑着问他:“打哪儿?”
旁边立刻有人起哄:“打屁股!打屁股!”
阮小七脸一红,赶忙转身露出右臂,“就打这儿。”
为了平衡跟机械左臂的力量,阮小七的右臂练得很粗,上面还有几道长长的疤痕,想来是以前受伤后没钱去诊所才留下的。楚烟把注射器按上去的时候,阮小七还下意识地把头撇向另一边,“哎呦,哥,轻点儿。”。惹得众人又是一阵爆笑。
厉长风此时注意到,一直憋着不笑的杨婉儿,这时也忍不住把憋红的脸扭到一边,咧嘴笑了起来,冰雪消融,眉眼弯弯,似乎也没之前那么讨厌了。
见三人都打完了,杨婉儿好不容易收敛起笑容,正色继续说道:“你们三人最近找个地方好好待着,一般打完针很快就会出现一些反应,每个人都不太一样。最好不要单独待着,有人照应着比较安全。”
“会有多严重的反应?”厉长风问到。
“不知道,我又没打过这个。”杨婉儿白了他一眼,然后补充了一句“听说,有的人还挺严重的。”
“你怎么不早说,我还可以先安排一下,然后选个黄道吉日。”厉长风在心里吐槽到。
“衙门里一直有人在,库房还空着呢,你们三这几天就住那儿吧。值班室旁边还有淋浴房,洗澡也没问题。”有人建议到。
“也行,住这里全天都有人执守,还更稳妥一些。”阮小七说完,起身准备去库房收拾一下,刚迈出一步,身体一抽搐,向右倒去。所幸旁边的同僚眼疾手快,一把扶助。
“我这手脚怎么抽了?”阮小七神志清新,只是右脚和右手时不时抽搐一下,很难自己爬起来。
“好热!”正当众人目光围住阮小七的时候,楚烟低吼到。厉长风随声看去,楚烟脸色通红,外露的脖颈和手臂也是如此,触之滚烫。
“快,先打桶水来!”厉长风一边扶着发烫的楚烟坐下,一边喊到。此时的楚烟浑身已经使不上劲,只感觉身体如一团火焰在燃烧。
很快有人提了一桶冷水过来,厉长风一把抢过,直接给楚烟从头淋到脚。“舒服!”楚烟痛快地喊到。
没过多久,楚烟身上蒸腾起白色的水气,刚刚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要不送医院吧?”这时众人齐齐看向新来的队长杨婉儿,而此时的杨婉儿已经走到一边,用手腕上的混元令拨通了视频。
混元令的全息投影里出现了一个中年人的身影,体格消瘦,头发凌乱,一副不修边幅的模样。
“少小姐啊,你找我何事啊。”中年人的声音里透露出些许不耐烦的情绪。
“余伯。你给我那三只强化剂,我给人用了。”
“哦,效果不好吗?”
“刚用上,有一个手脚抽搐,有一个浑身发烫,还有一个。。。”杨婉儿看了一眼厉长风,厉长风摇摇头,表示自己一切正常。“还有一个还正常,没啥反应。”
“没反应?这有点意思啊,多久了。”余伯的关注点有些奇特。
杨婉儿有些哭笑不得,“刚注射。哎,余伯。我是想问你那两个有反应的怎么办,要不要送医院。”
余伯一脸浑不在意地说:“没必要,去了也没啥大用。基因变异的过程是不可逆的,一旦注射了,一切就得看命。抽搐的找人把他的手脚绑上,免得伤了自己。身体发烫的泡冷水里就好。一般3到7天,能稳定下来,就没什么问题了。”
“那要是稳定不下来呢?”杨婉儿略显着急的问到。
“那不外乎致残或者致死。我跟你说过的。对了,你把这三个人的资料给我发过来,我看看。”余伯依然一脸淡定,仿佛见多了这种场面。
每一个青铁卫都有完整的生理特征采集信息记录在系统里。杨婉儿立刻给余伯发了过去,然后补充说:“发给你了,身体发烫的叫楚烟,抽搐的叫阮小七,没反应的是厉长风。”
“嗯,我看一下。”余伯收到资料后,立刻阅读起来。“有意思,这个阮小七没有经过基础的基因增强,致死率可能会高一点儿。”混元令发出的声音不小,阮小七也听到了这话,脸色变得惨白。
余伯继续说:“还用神经接驳了机械肢体,这改得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们最好把他的机械肢体先拆了。抽搐一般来源自大脑信号的紊乱,一般肉体先有反应,机械肢体过会儿也可能开始乱动,砸到人很疼的。”说到这里,全息投影里,余伯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果然经验丰富。
“其他也没啥了,该吃吃,该喝喝,熬过一周看自己的命硬不硬吧。这三人的结果你到时候告诉我。”说完余伯就结束了视频通话。
杨婉儿抬起头看见一众青铁卫都看着自己,指着楚烟周围几个人说道:“别傻站着了,你们几个把楚烟抬淋浴房里去。”
然后指着阮小七身边的人说:“有谁懂机械的,把阮小七的机械肢体拆了,然后把人先安置到库房。你们几个每天定时喂水喂食。”
在杨婉儿的催促下,众人动了起来,厉长风跟几个同僚一起把快煮熟的楚烟抬到淋浴房,扒拉掉他的上衣,打开冷水冲淋,替他降温。淋浴房有水循环系统,24小时连续开着问题也不大。不多时,楚烟的体温有所下降,皮肤上的赤红色逐渐开始消散。厉长风注意到楚烟的背上,有微微突出的金属覆盖在脊柱上,暴露在皮肤表面。平时穿着衣服,倒也看不出来。楚烟这时意识也清醒了不少,见厉长风的目光看过来,便开口说道:“这是前两年悄悄做的,给自己加点保命的手段。”
厉长风自然猜到,楚烟为了复仇,借此增加实力,想必是把积蓄都花在这玩意儿上了。他没有追问什么,站起身说:“刚才活动的那几下子,我又饿了,去搞点吃的。你要么?”
“水,我要喝水。”楚烟说。这循环系统里的水是不能喝的,厉长风起身去外面给楚烟找水喝。
另一边,阮小七在一众同僚的帮助下,已经来到了库房,这里已经收拾出一张地铺。他正躺在上面,教一位同僚怎么拆卸自己的机械肢体,右手和右腿则被人用木板和绳子固定住,像是治疗骨折的样子。
库房门口,杨婉儿看着这一摊乱子,摇了摇头,柳叶眉拧到了一起。这时候厉长风刚好经过。他本不想多说什么,只是对这位新队长点了点头。
杨婉儿倒是开口了:“你真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呃,好像是的。就是有点饿,我去搞点吃的,再给楚烟多搞点能喝的水。可能我这身体特别适合基因增强吧。”厉长风见自己一切正常,得意的说。
“不,不是这样。匹配度越高反应越剧烈。”杨婉儿面露一丝异色,仿佛回忆起一些痛苦的过往,斩钉截铁地说到。
“那难道是这基因增强剂对我不起作用?”厉长风有点惋惜,虽说得到这次机会,自己也没有付出多大的代价。说白了靠的是杨婉儿的成全,这女魔头虽然态度狠厉,其实是有心要从青铁卫里提拔出几个人来。基因增强剂也是实打实的千金难买。如果自己白费了这次机会,还真是暴殄天物了。
“不确定,有可能需要一点时间。也没听说有完全无效的。我已经安排人这几天盯着你们了。你老实待着便是了。”
“多谢队长成全。”厉长风很诚恳地道了一声谢。
“哼,滚吧。”杨婉儿又摆出一副狠厉的模样,但声音分明柔和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