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玹一怔，随后便恢复自若，双手并拢前伸，语气坦然。
“张梁先生若要怪罪，陈玹领受便是。”
二人对视，包厢中气温骤降，就连窗外透入的阳光，也似乎是冰冷的。
一旁的周仓莫名打了个寒颤。
张梁面色冷酷，目光中透露着瑟瑟寒意。陈玹与他对视，面不改色。
良久，他莞尔一笑。
“我自是相信小侄有分辨之能，不会随便离家出走。”张梁拱手，略表歉意，“方才只是戏言，还望子瑨莫要见怪。”
陈玹拱手回礼，心中却是暗暗松了口气。
两世为人，却都只是小年轻学生的他哪里见过这个阵仗，好在猜到对方是在诈自己，给一个下马威，表现还算可以。
车厢内的气氛恢复如常。
张角托着下巴似乎在回忆什么细节，思索了一会儿，询问张梁：“那位老医师可是姓华？”
“然也。”张梁点头，“昔年我拜于华文先生门下，华聆正是那位先生的孙女。”
闻言，陈玹一愣，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比兜。
我嘞个乖乖，东汉末年，姓华的名医？身边的小笨蛋居然是一个隐藏的大佬？自己之前怎么没有往这个方向联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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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趣，有趣。”张角笑了起来，“瞧这两个小家伙，一个书生，一个半吊子的药官儿就敢离家千里北上寻药……”
张角手指微动，也不知是在卜算着什么，还是单纯想要活动活动手指。
“你们这个组合，着实有趣。”张角说，“让我仿佛想起了曾经戴着两位弟弟游方的岁月。”
张梁疑惑道：“说起来，华丫头真的见过那药方吗？或者说，你们该如何判断药方是真是假呢，是否有效呢？”
“她说她认识，而我相信她，这就够了。”陈玹答道，“至于如何辨识，她自有她的手段，我不会多问。”
闻言，两位长辈颇为惊讶，似乎没有想到陈玹会这样回答。
“说到滋身补气的药方，我这里倒是有一张。是在游医时从北方一个部族那里换来的，不知是否是你们所需的那一种。”
陈玹先是一愣，立即想起眼前之人也是救治过无数人，闻名帝国的大医。虽然不如建安三神医那般声名显赫，但能被他夸赞的药物定然不是什么俗品。
陈玹面露喜色，但随即迅速消退了下去，张角见此，暗暗点了点头。
“天师，您相信世上竟有如此巧合之事吗？”
“为什么不呢？”张角说道，“所谓缘分，就是无数偶然的因素导致了一个必然的结果，这很科学。”
“难道我就不能正巧拥有一张子瑨所需要的药方？子瑨，你要相信科学呀。”
张角抿了口茶，道：“这药方我可以送给子瑨，甚至其中所需的七味主药我这里也有两味可以一并给你。”
陈玹没有接话。
张角淡淡地笑了笑，手掌一翻，一卷漆黑如墨的卷轴，出现在他的手中。
“瞧瞧吧。”他朝着陈玹轻轻一抛。
双手接住卷轴，陈玹小心翼翼的将之摊开，表面上目光缓缓扫视着卷轴，暗地里左瞳中的光幕正飞速的在卷轴上所记载的一些信息上扫描而过。
几秒种后，一张信息光幕出现在他的眼前。
【稀有级配方*青灵丹
类别：药品
评级：蓝色稀有
潜力：A
需要主材：极地蓝莲*1、云中菇*1、沙棘参*1、金童涎*1、风吟花*1、渊蓝莓根*1、樱蛇胆*1
精神力+15%
健康值+50%
唯一效果-青灵：清除自身所有等级不高于技能品级的负面状态】
陈玹默默打量着丹方，半晌后，他轻吸了一口凉气。
“太贵重了……”
“药方只有治病救人，才能体现出它的价值。”张角双臂架在桌上，托着下巴，“如果正是子瑨需要的，拿去便可。”
看见陈玹抬头看来，他不慌不忙地摇了摇手指。
“沙棘参和金童涎分别是产自凉州和扬州的药材，不算稀有，但是子瑨你想要弄到需要耗费很大的工夫，恰巧的是……“
张角笑笑。
“我手上正好是有的。”
陈玹静静地望着他，脑海中消化着张角口中的信息。
“我需要付出什么？”
张角左掌一翻，反手伸出了两根手指：“两个条件。”
“我听闻搜查队上报，57号车厢中死亡的晶骸中，有一些身上明显遭受过强力的钝器打击，我想子瑨应该拥有一种能够作为武器的强力辅助机械叭。”
“什么都瞒不过天师。”陈玹点点头，但也没屁颠屁颠的就拿出来向他们展示。
“这第一个条件，我希望子瑨能为我太平教设计一款辅助装甲，真正的、军用级别的辅助装甲。”
陈玹心中一嗝愣，军用级别的辅助装甲？
说到辅助装甲，就不得不提到科幻作品之中非常喜欢使用的一个概念：
机甲。
所谓辅助装甲，算是机甲两大分支“独立机甲”和“辅助机甲”中，辅助机械的一个分支。
辅助机械就是指人为操控，直接投入战斗的这一大类辅助机械，辅助装甲是其中最为简单的一种。
它的特征就是在人体上加装部分机械造物，例如动力臂、外骨骼等，主要是为了实现某些功能而在人体某部分加装了一些机械。
官方对于机甲这种战略物资管控很严，根本就不会向外输出民用级以上的机甲。而且，就算是已经淘汰的老式机甲，人家也是限量流通。
在前世的世界线内，汉家禁弩甲，这个时空对应的是什么装备陈玹用屁股都能想象得到。
“天师想要做什么？这可是犯罪！”陈玹说道，“按照帝国律令，作战服和动力弩都是管制物资，更不要说这等级别的装甲。您想要一款独属于麾下的装甲，所为何事？”
他抬起头，与张角对视。后者只是笑了笑，没有答话。
“好吧，可以。”陈玹点点头，这对于拥有研发模块的自己来说并不算什么难事，“那第二个条件是什么？”
“第二个条件，等到了襄平城我再跟子瑨商议。”
……
几人聊了一会儿，陈玹便以想去照看华聆为由请辞，张角也没有留他，只是吩咐周仓跟在他身边照应一番，等到了襄平城直接带两人去城北太平观暂住。
陈玹闻言颇为感激，再三道谢之后方才离开。
看着缓缓关闭的厢门，张角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些什么。摸不清楚自己兄长的想法，张梁也不敢开口打搅他。
隔间中一下陷入了沉默。
过道中的脚步声渐渐走远，张角忽然伸手扶了扶镜框，叹了口气。
“后生可畏啊。”
“啊？”张梁一愣，“他真的是一名精神天赋者？”
张角点了点头：“我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了游离的精神力，应该是刚刚觉醒不久，还没有掌握控制好精神力量的方法。
能够被自己感知到，对方的精神力至少应该已经达到初步形成精神天赋的层次，这个结论将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精神天赋应当是精神力、世界观和知识量都达到一定程度之后，互相影响，产生了其妙的反应，最终联通一个超越现实的空间，借助其力量对现实产生干涉的具现化，可以说与心性、阅历息息相关。
据自己所知，目前公开的资料中，历史上觉醒精神天赋最年轻的记录由本朝学者张衡子所保持，为四十一岁。
可是眼前的少年看上去应当尚未及冠，他怎么可能……
况且，如果真是如此天骄，家族必然重视万分，且不说会不会放他自行出游，单凭举一族之力的培养，作为心性尚不成熟的少年，自然会养成一种自傲的性格。
然仅凭感知，他从眼前之人的身上感受不到丝毫天才的骄纵，这一点也不科学。
所以他很难确定这位少年真的是天赋异禀，还是作为世家大族的某项试验的产物，只是拥有“伪·精神天赋。”。
在这个敏感的时期，身边突然出现了这样一个角色，难道是某些顶级豪门世家觉察到了自己的计划，想要敲山震虎？
他对自己的计划会不会有什么负面的影响？要不要寻个由头将其锁在身边监视？
“跟阿宝知会一下，等进城以后，这两位……暂时不要让他们离开北观。”
张梁有些为难，“想要盯梢一位精神天赋者可不容易。”
“没让你们跟踪。”张角摆了摆手，似乎不想多说，“嗯，好吃好喝招待着，不要委屈了他们。”
“但是没有阿宝的手令，不许他们离开，也不许任何人擅自专门去与他们接触。”
“是。”
……
从张角那离开后，陈玹便涌起了一阵微微的倦意，笑着跟周仓感慨说今天真是充实的一天。
“真是神奇。”周仓啧啧道，“没想到张梁先生居然是华姑娘的叔父，这可真是太巧了。”
陈玹撑着下巴，煞有其事道：“所谓缘分，就是无数偶然的因素导致了一个必然的结果，这很科学。”
“难道华聆就不能正巧拥有一个张梁先生这样的叔父？元福兄，你要相信科学吖~”
“好家伙，你还装起来了！”
两人一阵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