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问你，你觉得自己能胜任什么？”肖主管正色道。
陈以柔刚要张口，却立即呆住，自己学财务管理出身，还有会计证，可这一切结合自己当下的工作环境并没有什么用。
“会做产品数据分析吗？”
陈以柔想了想：“不会。”
“知道店内流量结构吗？”
陈以柔不安地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赔了个笑脸：“不是很懂。”
“那说些最简单的，直通车，钻展，seo，crm，sns……”肖主管一口气说了一大串名词，深吸一口气，“你知道这些词是什么意思吗？”
陈以柔眨了眨眼，接不上话。
肖主管给了对方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后生仔，连电商运营的门都没入，就不要有太多要求啦。”
“可是肖主管……”陈以柔弱弱地发言，“fever的产品我从来没有接触过，我没有经验……”
陈以柔的意思是，她在让人很羞羞的那方面没有一点经验，所以才会怕自己做不好。可不太好意思明说，但觉得自己这么说别人也能懂。
问题是她说得那么委婉，别人能懂就怪了。
肖主管不以为意地笑了，文案这块经验是可以积累的嘛。
“没经验不要紧，这种事情大家一开始都没有经验。”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如此羞涩的事被肖主管用鼓励的语气说出来，听上去让不谙人事的陈以柔好生脸红。
“我的组里能写出好文案的人本来就少，而且这段时间他们手上都有事忙。再说你的英语水平好，这次产品又是从国外直接进口的，所以这次的文案除了你，我还真想不到更合适的人了。”
陈以柔面对肖主管的这番措词，压根找不到一丝丝拒绝的理由。
“那我，试试？”陈以柔深感自己说不过肖主管，多说无益还不如早点认命。
肖主管连说了三个好，陈以柔的觉悟让她倍感欣慰：“manju，你一会儿就去菲姐的办公室，那里有箱客户送来的样品，你可以拿回去研究研究，想想这个文案要怎么写比较好。”
“好的，”陈以柔站起，临走前想起来，“肖主管，你为什么叫我manju？”
“不是你自己在群里取的花名吗？我还特地搜了下，原来是馒头的意思，manju……很可爱哦。”肖主管眯起眼笑。
陈以柔很确定这个莫名其妙不知道是什么鬼的manju不是自己取的！因为她想不出一个矫情的花名，所以当时直接在群名片里写上了自己的全名。
“这不是我写的啊。”
“那我就不知道了，群里除了管理员也没人能改你的名片啊。”
“管理员是谁？”
“莫菲嘛。”肖主管仔细看着手上的表格，头也不抬地说。
中午十二点到一点半是公司的午休时间，陈以柔从十一点半就守着莫菲的办公室门看。确定莫菲到十二点过了后仍没有出办公室，于是等办公间里的同事们三五成群去食堂吃饭后，鼓起勇气走过去敲响了对方的大门。
莫菲正专心审核各项目的销售计划，中午又没时间去食堂吃饭，照例让小蜜吃完了再给自己打包一份带上来。
“请进。”
门被人叩响，莫菲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来的人是小蜜。
陈以柔第一次来莫菲的办公室，对方的身份就摆在那里，难免有些拘谨，推开门进去，见莫菲正在忙，就没好意思开口打扰她。
莫菲目不斜视地对着电脑屏幕，右手操作鼠标，左手轻轻搭在下巴那里。黑色的长发蜿蜒而下，从陈以柔的角度看过去，正好是一张弧度极为精致的侧脸。
陈以柔不自觉地忘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她看着莫菲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竟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好像在哪里见过，却完全想不起来。
莫菲，好像很像自己见过的一个人。
“小蜜，俞主管的销售计划是不是还没有交上来？”莫菲忽然出声，眉头微锁，声音冷静中又带了些许久未开口而导致的沙哑。
“菲姐。”陈以柔抛开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我是陈以柔。”
“陈以柔？”莫菲迅速转过头，见到跟前站着的人，乌黑的眼眸里顷刻间燃起耀眼的光彩，“哦，是你。”
“是我……”陈以柔保持礼貌的微笑。
刚刚还觉得莫菲认真起来的样子很吸引人，谁能料到这女人一秒钟画风突变，这股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热情如同一阵疾风，毫无停顿地朝陈以柔袭来，让她无力招架。
“你找我有事吗？”莫菲从办公桌后绕出来，很客气地拉着陈以柔的小手，把她往旁边的沙发上引。
“哦，我是来……”陈以柔还未从方才恬静的画风中抽离出来，说话慢了半拍。
“我这有很多饮料，你喝什么？”莫菲没听陈以柔在说什么，等她在沙发上坐下，跑到墙角的迷你冰箱那里，从里面拿出几瓶果汁放在茶几上让陈以柔选。
“不用不用。”陈以柔客套地拒绝，可看见莫菲拿出的饮料里有自己最喜欢的石榴汁，眼睛很没出息地多看了一眼。
“这些都是一家进口食品商拿来的样品，我也喝不了这么多。”莫菲捕捉到了陈以柔的眼神，动作自然地打开一瓶石榴汁，递给陈以柔。
“谢谢菲姐。”陈以柔接过，羞涩地低头，勾起一缕碎发。
“吃饭了吗？”莫菲问。
“还没有。”陈以柔笑，抿了口石榴汁。
“我也没有。”莫菲也笑。
所以呢？陈以柔不明白，莫菲是想表达什么呢？
“需要我帮你去食堂带点什么上来吗？”
“不用，我让小蜜带了。”
陈以柔不知道再说什么好，所以莫菲跟自己说这些有的没的完全没有意义嘛。
莫菲打开了一瓶葡萄汁，喝了一口，看向窗外，心事重重的样子。
既然你和我都没有吃饭，说一句一起去吃不就好了！可那孩子怎么就不开窍呢？莫菲望着写字楼外的天空，脑袋呈四十五度角，流露出淡淡的忧伤。
“菲姐，我来找你是想拿样品。”陈以柔灌了一口石榴汁下去，透心的凉。
“什么样品？”莫菲转过脸，不太明白。
“就是那个……”陈以柔不由低了声音，说的含糊不清，“fe…ver。”
“哪个？”莫菲没听清，只好再问一遍。
“就是你刚接的那个业务。”陈以柔低下头，双手捧着石榴汁的瓶子，指腹毫无意识地在上面蹭啊蹭。
“你是说fever？”莫菲瞪大了眼睛。
“对。”陈以柔没好意思跟她对视，看了一眼又低下了脑袋，“肖主管让我做这次的文案。”
“你？”莫菲对这个决定很意外，自己是交代过肖主管要多给陈以柔锻炼的机会，可让一个小姑娘写这种文案不太好吧？
怎么这个表情？意思是不信任自己的能力？陈以柔觉得要看轻一个人也不能表露得太明显，莫菲这样就有点过分了。
“我能做好的。”陈以柔信誓旦旦地说。
之前还有各种担心，但被莫菲这么一看，陈以柔就决定自己必须要把这事做好了，怎么都不能让莫菲还有其他同事小看自己！
“你等等。”莫菲跑回电脑前，找出肖主管那组的分工系统表，各个店铺的文案确实都有别人在做了。
出于私心，莫菲更希望让陈以柔接零食的文案，写文案的同时还能以研究食品味道为目的尝到各种零食，馒头妹妹要吃得白白胖胖才可爱。
但目前除了fever的文案，其他地方还真没有陈以柔的用武之地。
“这一箱子都是。”莫菲指了指书架旁边的硬板纸箱，比她那台迷你冰箱还要再大一点。
“哦。”陈以柔红着脸过去，把箱子抱到怀里。
“你知道怎么写好文案吗？”莫菲就喜欢看陈以柔羞赧的样子，白嫩嫩的脸加上两抹绯红，好似白馒头上晕染了一层浅浅的朱砂。
美不胜收，看着就很好吃的样子。
“肖主管给了我很多资料，”陈以柔闷闷地回答，“我会好好写的。”
“要写出好的文案必须先熟悉产品，得在字里行间把最真实的使用体验告诉电脑屏幕前的顾客。”莫菲说的都是正经话，可针对陈以柔怀里抱着的东西，连她自己都觉得不是那么正经。
“我知道了。”陈以柔咬着下唇，点点头，“那菲姐，我先走了。”
“去吧，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来问我，写文案这种事我还是很擅长的。”莫菲温和地笑，坐回办公桌前。
“好。”陈以柔往门口走了几步，想起什么来，回过身，“菲姐，这些样品你不留几件自己用吗？”
天啊！自己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是潜意识里觉得莫菲该有享用样品的优先权，还是因为之前那个猥琐的男同事说了那句话，导致自己一时反抽，问出莫菲要不要拿几件情趣用品回家玩这种话！
陈以柔对着莫菲，干笑了两声，又觉得自己这么笑很不合时宜，只好捧着个箱子呆愣地站在原地，欲哭无泪。
“我……不需要。”莫菲不敢相信，这句充满颜色的话真是自己眼里清纯到能拧出水来的馒头妹妹说的？
“哦。”陈以柔连忙逃也似的走了，连莫菲为什么要把自己的群名片改成manju都忘了问。
莫菲一掌覆上自己的额头，谁能告诉她这些年来自己那颗干净如纸的白馒头经历了什么，才变成了一颗由内而外皆是黄色的……玉米馒头？